所有目光凝聚在宋舒白身后的软轿,柳氏和苏照意面面相觑,既好奇又不甘心。都这样了她还能回来!
程时安在台阶上与宋舒白对视的瞬间,心头浮起诸多猜测。
昨晚是宋舒白救了她?她一整夜都和宋舒白在一块儿?
想起昨晚众目睽睽之下她跟着宋舒白跑,当下冷着脸质问,“宋兄既救了晚儿,为何不早些送消息过来?你知不知道我、我们担心一宿,将军夫人都昏过去了。”
抛开宋程两家的恩怨,宋舒白一直不待见程时安,在他眼里好像所有人都该为他们程家服务似的。
“程少傅见谅,苏小姐险些丧命,这一夜能把她救回来实属不易,没想那么多。”
程时安瞳孔一颤,蓦地想起小院那一滩血,喉咙发紧,“她···”
“程公子放心,苏小姐已无大碍。”
家奴压轿,宋夫人缓缓出来,虽已不算年轻,但气韵风度连程夫人都黯然失色。
宋家当初乃世家之首,宋夫人出身清流,更有诰命在身,当初可谓京城第一夫人。若非宋家出事,现在哪程夫人得瑟的地方。
即便宋家如今表面上略逊程家一筹,程夫人见着宋夫人依然下意识整理了一下妆发,微微颔首以示尊敬。
宋夫人笑容亲和,“昨日程公子丢下苏小姐去救别人,苏小姐很快就被挤到巷子里。犬子路过听到求救声,才发现有两人要毁苏小姐容貌。”
程夫人面色一僵,下意识要开口,可对方并没她机会。
“苏小姐拼死逃命,挣扎间被刀子捅在左后肩,若非犬子出手拿下那两人,恐怕苏将军今日就该给女儿殓尸了。”
宋夫人平静说着,可眼里的风暴却在不断流动,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苏晟到现在都还没收拾好起伏不定的心情,一听殓尸二字,怒火蹭的冲到头顶,“是谁要害我女儿?”
毁容这两个字,光是听着就心惊肉跳。
宋夫人淡淡道,“程夫人和程公子不知道吗?”
程时安紧紧捏着拳,蹙眉不语。
程夫人上前,“宋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时安是为了救人才没拉住晚吟,并非专门丢下她。她遭遇不测,我们程家也很气愤,定然不会放过加害她的人。”
“还请宋夫人将那两个贼人交给程家处置。”
宋夫人不紧不慢道,“就算大理寺和顺天府乱成一团,也不该交给程家。夫人放心,昨晚犬子已将人交给北镇抚司,相信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晋王?”程夫人脸上闪过一抹慌张,“这点事就不必浪费锦衣卫了。”
“这是苏小姐的意思。况且天子脚下,携利器伤害安南将军之女,程夫人认为是小事?”
程夫人一噎,旋即又听轿子里传出苏晚吟羸弱的声音,“在程夫人眼里,晚吟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哪怕粉身碎骨也是小事一桩。”
轿帘挑起的那一刻,苏晚吟煞白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下轿,她便呼吸急促,整个人轻微发抖。
大热天笼着雪白的狐裘和围帽,手攥着衣襟,仿佛呼吸都是痛的。
程时安见她毫无生气摇摇欲坠的模样,心脏如被刮了千万刀,“晚吟。”
她一点点抬眸,声如枯木,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狠决,“我要和程家退婚。”
“从今往后,我苏晚吟与程家再无瓜葛。”
程时安一股怒气涌上来,却没发泄的力气。
程夫人面露不悦,“你不知道昨晚时安有多内疚自责,你若是不能安然回来,他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要怪就怪苏照意,她若安分些也不会让歹人有可趁之机。”程夫人不能让苏晚吟在大庭广众下指责程时安。
她很快想到解决办法,追其根本,苏晚吟性情大变是从苏晟带回外室开始。
“今日我便作主让苏将军将她们母女送回边关,此生不得再入京。你和时安安心等年底订亲。”
程夫人眸色深沉,口吻更是意味深长。
不止柳氏和苏照意惊愕,连苏晟都是一脸慌张,“夫人,这···”
“苏将军。”程夫人趾高气昂,“自你带回她们母女,整个将军府在京城都成了笑柄。如今苏照意害晚儿险些丢了性命,我没让她一命赔一命已经是给将军面子了。”
苏晟胸口一阵憋闷。
程家未免太过分了。
他不敢直言,倒是宋舒白不客气调笑了句,“程夫人好威风,连别人的家事您都可以作主,真是让小侄大开眼界。”
程夫人斜睨一眼,“我替晚儿出气,不过处置两个贱婢而已。”
“只要晚儿消气,有何不可。”
这话说的倒是连苏晚吟都架起来了。
但苏晚吟丝毫不领情,“夫人若真想让我消气,处置的不应该是程听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