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把林婉卿锁在房里,门口守着两个铠甲士兵,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出了府,骑马进宫去。
今日休沐,皇上李明岳没有会见朝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
御案上焚着龙涎香,烟雾袅袅,给人一种清寒寂冷的感觉。
有太监低眉顺眼的进来通传,李明岳放下朱笔,竟起身迎了上去。
萧珩跪在殿中行了叩拜礼,李明岳忙将他扶了起来,笑道:“珩儿不必多礼。”
李明岳原是阳城定南节度使,手握十五万兵权。
萧珩十三岁便跟着李明岳,随他一路南征北战,逐步被提拔为他的副将。
李明岳曾说萧珩是天生的武将,行军打仗比任何人都强,便力排众议,将手上的军权交到他的手上。
萧珩也不负众望,在与南蛮的数场征战以及揭竿而起的皇位争夺战中,屡战屡胜,一路将李明岳送上了帝位。
李明岳见他手上受了伤,惊讶道:“怎么伤了手?”
说完冲侍立一旁的太监道:“快传御医!”
萧珩忙制止道:“皇上不必了,已经上了药,没有大碍。谢皇上关心。”
李明岳见他态度坚决,便没再坚持,他走到暖阁的软塌上坐了下来,招呼萧珩坐他旁边。
当值的宫女奉上御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萧珩看到李明岳呷了口茶,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入口苦涩,毫无回甘,是粗茶。
李明岳说过,他现在虽贵为天子,却饮不惯上好的春茶,独爱这苦涩的粗茶,时刻警醒自己莫忘根本。
萧珩见他放下茶盏,回禀道:“南境过冬的军粮和军衣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城墙微臣也巡查了几遍,没有问题。南蛮子屡次在边界挑衅,也只是试探,若真打起来他们也不敢。”
李明岳点点头,笑着说:“南境是我们的大本营,一定不能出问题,唯有你亲自跑一趟朕才放心,此番辛苦你了。”
萧珩微微侧身,垂首恭敬道:“此乃微臣分内之事,不言辛苦。”
李明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此时无外人,不必如此拘束。”
说完他叹了口气,说:“新朝初立,国库空虚,百废待兴。外人只看到当皇帝的风光无限,却不知这背后的万般艰辛。这几年,若不是有你帮着朕平了内忧外患,朕哪里有精力治国理政。眼下算是缓过了一口气,只是这些年,前朝余孽刺杀不断,他们进不了皇宫害朕,便把所有仇怨都对准了你,风雨都让你受了,苦了你了。”
萧珩忙说:“皇上言重了。皇上勤政爱民,是贤明的君主,任何一位臣子都愿意为皇上分忧。何况臣的命是皇上救的,为皇上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李明岳看着他一板一眼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说:“你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你十三岁便跟着朕,十几年了,朕早已把你当作半个儿子,不然当初也不会义无反顾的将兵权交予你手。只是朕作为父亲,也希望你能过得顺遂舒心。”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问道:“你眼下与你家那位小娘子可还好?”
外人都道他是为了制衡萧珩才赐了婚,却不知那是萧珩在他殿外跪了三日才跪来的恩赏。
萧珩听他提到林婉卿,心微微一颤。
他不由想到了娶她的那日,那是他此生最幸福的日子。
可当他欢欢喜喜地推开房门,却见她头上的喜帕随意的丢在地上,她趴在床上,呜呜的哭得伤心。
那一刻,原本欢喜的心情瞬间从云端跌入了地狱,他心如刀绞。
他知道她与别人有婚约,他甚至偷偷见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她笑得很开心。
她如今哭得这样伤心,是因为嫁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个前朝三皇子吗?
可那又怎样,他此生所求的,无非只有她罢了。
他低垂着眼说:“一切皆好。”
李明岳颔首,眉目舒展,说:“那就好,你素来喜欢把事藏在心里,日子久了,她会明白你的苦心。”
萧珩没有答话,只垂眼看着脚下的青石地板,光洁的地板泛着幽冷的光,映着他模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