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宫家庄的土石路向前,骡子四蹄踩出有节奏的嗒嗒声,果然没多久姜鹏就看到了一口青石水井。
水井被木栅围着,姜鹏扫视了一圈,找到了一处黄泥和石块垒出的小院,小院的大门正是有着斑驳红纸的一扇木门。
上去轻轻扣着门板,很快从里面传出脚步声。
宫大年是个粗犷男人,黑里透红的四方大脸,常年的风吹日晒让他看起来有三四十岁,实际上今年才二十八。
对姜鹏的到来很是意外,不过还是热情把姜鹏迎了进去,顺手主动接过姜鹏手中的缰绳,把骡子也牵了进去。
仁爱堂里的伙计中,姜鹏算是个做事和气的,这些山里采药人对他印象不错。宫大年一边把骡子缰绳拴在门口,一边瓮声瓮气的问道,“姜小哥来这里是做什么?”
姜鹏一怔,反问道,“你没见到梁四?”
宫大年一脸茫然,“梁四是哪个?”
“也是我们店里的伙计,关外口音的那个,个子不高,有点公鸭嗓,他没来过你这?”姜鹏有些急切,说话很快。
宫大年摇摇头,“没见过,咋了?”
“那就奇了怪了,铺子里急需两株阴燕草,我们掌柜的派他来找你和张老根看看有没有存货,有存货就拿存货,没存货就央着你俩进山里寻一寻。这三天也不见人回来,才又叫我过来看看。你真没见过他?”,小院子里有两把木头凳子,看着应该是宫大年自己做的,做工粗糙,姜鹏也不管那么多一屁股坐了下去,又把自己过来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宫大年也有些诧异,“没见过人来啊。”
姜鹏心说难道梁四这小子跑了?听说这小子好赌钱,莫不是在聚财坊欠多了银钱,趁机跑回辽东老家了?又想起一事,问道,“我听村口大姐说张老根死了?咋回事?四月份还见到他去城里贩药材呢?”
“老根啊,唉。姜小哥,你不知道,老根他死的亏啊。”
明明在谈论死亡,姜鹏不理解宫大年脸上除了惊恐居然还有一丝羡慕的神色。
宫大年坐到另外一张木凳上,开始讲述张老根的死。
张老根四十有三,和宫大年一样因为常年在山里进出采药,看起来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而他本名原叫张大根,就是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才逐渐被人叫成了张老根。
张老根年轻时娶过一个媳妇,孩子都没生就跟着一个货郎跑了,这些年张老根也没动过再娶媳妇的心思。
每回采药换了钱就在永平府里先找个饭馆喝上一场,再寻个半掩门的暗娼快活一次,唯一就是不沾赌钱,所以虽然没啥积蓄,但一个人日子过的不算清苦。
可四月初那次张老根进山,居然从山里扛了个女人回来。
那女人二十上下,长的很漂亮,至少在宫大年的眼里,跟仙女下凡一样美。
等张老根把女人从肩头放下,众人才发现女人是个哑巴,腿也瘸,走路一拐一拐,好像脑子也有点问题,只会大吼大叫,跟野兽一样。
张老根拿出绳子把女人捆着锁进了屋子。
他说这是老天送给他的老婆,哑瘸疯都没事,长的俊俏就行,说不定还能给他生个儿子。当天就拿出攒的银钱和庄里人换了酒肉,请庄里人吃了一场酒,就算是和那又疯又哑又瘸的漂亮女人成亲了。
那天夜里,女人叫的很大声,声音痛苦,歇斯底里,直到后半夜才逐渐停止,半个庄子都听的到。
上了年纪的妇人都在心底骂着张老根,也不知道心疼一下小姑娘。
早上,精神奕奕的张老根把疯女人锁了起来,招呼庄里人帮忙看住这个疯女人,自己进山去采药。他是打算多挣些钱,万一疯女人怀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多起来,他得有点准备。
就这样张老根白天进山,天黑前回来,过了七八天,张老根也是运气好,找到几株名贵的药材,准备去一趟永平府换些银钱,顺便买两件女人的衣服回来。
当晚照例是女人的嘶吼声响起,又停下。
可等第二天,庄里人迟迟不见张老根屋里开门,开始还以为张老根是折腾太厉害,累了。
直到中午还没不见人出来,才有年纪大的觉得事情不太对,便找了两个汉子撬开了张老根的家。
最先进屋的汉子一声惊呼瘫倒在门边,大伙簇拥着一起走近了一看,屋子里张老根的床铺上躺着两具赤身裸体的尸体。
哑巴疯女人仰面躺在床上,双目圆睁,披头散发,雪白肌肤上有着好几处青紫淤痕,最触目惊心的是脖子上一圈紫黑指印,像是被人掐死。
张老根摔倒在床下,五官扭曲至极,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说什么。
庄里几个年纪大的看了看,商讨一阵便觉得这是张老根喝了酒跟哑巴疯女人行房,过程中疯女人反抗时激怒了张老根。
张老根一怒之下掐死了疯女人,也许是受了刺激加上喝了酒,张老根便得了马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