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风吹得急促，约翰收紧领口，快步跟着夏洛克穿过马路，在对面的卡姆登宅，一辆崭新锃亮的奔驰斯宾特明晃晃停在公寓门口，或帅气或俏丽的年轻男女制服统一，捧着一只只购物袋鱼贯而入，笑容满面地在狭窄的楼梯上穿梭。
他边惊叹边侧身让过，在看到室内堆叠成塔的袋子后达到了顶峰。
而房屋的主人杵在客厅中间，似乎也不太淡定：“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退货……”
看着对面商场经理唇角弧度未变但突然锐利起来的眼神，卡洛塔脸上依旧是为难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声音却夹上了八度：“你们不会打我吧？”
“……”
室内冷冰冰的沉默超过了十秒，在商场经理真的想做点什么之前，另一个人发话了。
“你要把这些退掉，为什么？”夏洛克微微凝神，将室内混乱场景和女孩纠结表情一并纳入眼底，真心实意地发出疑问。
还问我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良心发现了呗！
“本来就是为了激怒伊恩·贝尔的一时之计……”卡洛塔东瞅瞅这个，西瞧瞧那个，天人交战一百零八番后干巴巴地宽慰自己：“反正疯狂刷卡的时候确实爽到了。”
夏洛克突然生出一股孩子终于长大懂得家庭生计不易的心酸之情。
但他知道卡洛塔很痴迷这些服饰珠宝，也察觉出她故作轻松下浓浓的不舍，于是好笑之余语气沉静道：“不妨留下。”
目光胶着在爱马仕皮包上的卡洛塔连同十几号人一个猛回头，不敢置信地异口同声惊问：“这些？！”
“……”夏洛克顿了顿：“这些。”
“全部？”
“全部。”
“你买单？”
“我买单。”
夏洛克目光掠过卡洛塔微张的唇，转圜到她惊得溜圆的双眼，措辞半晌抛出一个没什么说服力的理由：“礼尚往来。”
然后他看着卡洛塔的表情由阴转晴，商场经理的表情由阴转晴，十来个柜哥柜姐的表情由阴转晴，不大的客厅刹那间微风拂面，春意融融，夏洛克有些不自在地低声问道：“你还生我的气吗？”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缘故，但他还是清晰记得，那天他吻过女孩脸颊后，对方低落的神情。
不过另一个当事人当前什么都听不见了，人在家中坐，馅饼天上来，脑海中唯有两个大字循环往复：留下！留下！留下！
卡洛塔喜不自胜，不管不顾扑过去狠狠抱了他一下：“谢谢你！夏洛克！”
没想到她直接贴脸开大，夏洛克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住她并拢在胸膛。她柔软得似一抔水，沁人心脾，让他手心发痒，又像是一团火，热情活泼，烧灼他的心脏。未等他捋顺这水与火难解的交缠，卡洛塔已经放开手，脚步欢快地奔向她漂亮的战利品们。
三句话让男人为我花18万。约翰眼睁睁看着本就出手阔绰的夏洛克再次为女孩一掷千金，心思立马活络起来。
“咳，夏洛克，我是说，其实我想换一部新手机很久了……”约翰十分眼馋，忸怩半天暗示他的需求，他简直不敢想，如果夏洛克允诺，他将会变成多么开朗的一个小男孩。
夏洛克轻瞟他一眼，衣摆一甩无情错过他下了楼，硬邦邦扔下一句：“我的钱看起来像大风刮来的吗？”
约翰备受打击，无语凝噎：呸！你个渣男！
为了给“饱受折磨”的卡洛塔压惊，哈德森太太准备了一顿大餐邀请卡洛塔来尽情享用。卡洛塔收拾好客厅，便挑了件红色粗花呢连衣裙换好，和等在公寓门口的夏洛克一同到对面赴宴。
“哈德森太太快来看！夏洛克给我买的新裙子——”
卡洛塔一迈进门槛就牵起裙角转了个做作的圈，她的忘乎所以却在看见厨房出来的女孩时戛然而止。
*
“我听见她的声音了！”和蔼的妇人搅拌好沙拉，微笑着朝她眨眨眼睛：“哦——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她叽叽喳喳得像只欢唱的百灵鸟……”
茉莉看见哈德森太太擦了擦手迫不及待走了出去，迎向她的小百灵鸟。
世上最婉转的莺啼莫过于此，那只小鸟的羽毛宛如虹光织就，海面上满盈盈的微波一般熠熠生光。她的喙那样纤巧，像衔着湿淋淋的樱桃，绯红诱人。眼睛里也盛满了露水，宝石珍珠在她面前庸俗得不值一提。
茉莉没想过对方如此年轻，她也是女人，看得出来卡洛塔未施粉黛，美得却像是即将踏破黑夜的朝阳，并不刺目，而是冬日炉火烘烤过的暖橘，从内而外散发出热烘烘的鲜活。
她有着夏洛克相近的发色和眸色，而她的国王，正在她的身后静静看她。
瞧，这是连夏洛克都喜爱眷恋的姑娘。
夏洛克：不，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