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放低,开始娓娓道来:“想必你们查到现在,知道现在当今天子曾在此地出游,而各位可知道圣上最喜什么?”
覃渊终于开口:“长生之术。”
他抹了抹胡须冷笑道:“不错。”
“长生之术。”
“圣上并未大肆寻找长生之术,只有身边最得圣心的知晓,二十年前,周临暮大将军战功赫赫,最得圣心,也是在那时,他提了一个秘术,据说是行军时曾在南疆巫蛊之地斩获的巫术之法,那就是要取少女的血做引子,这也是最重要的一味。”
鸣蝉对于这种法子略有耳闻,只在书里见到过,没想到第一次见识到此事,如此让人心惊,心痛。
“这药引一般的少女做不得数,精密之处就是要双生的女子,同年同月同日生,还要是在子时夜半出生的双生子,取其中一人之血,满满一碗,分七日不间断饮下,方可奏效,延续生命。”
鸣蝉叹息道:“这种偏方也信得?”
“我身为一介郎中,也曾在宫中任过医官,这种法子我当然知道不可信,更何况是要近乎取人性命做药引,我救过那么多人,没想到到最后唯独救不了自己的女儿,一个死了,一个断绝联系远嫁他乡。”
“那日,周将军亲自交予我药方,命我配药,我看着那碗血,也不想活了,后来他拿遇柳威胁我,做成此事,荣华富贵,包括遇柳的前程,做不成,我们都活不了。”
鸣蝉轻哼一声,“所以你选了前者。”
他没有否认,那一瞬间他放松下来,眼神也黯淡下来:“原本他想悄悄进行此事,没想到被遇柳插上一脚,只得出此下策,就有了双生子一案。”
他自嘲笑道:“我也一夜白头,苟活了二十年,这些年我一直受他牵制,我医术再好,达官贵人,平民百姓,我都救过,可是我自己的女儿,死在我的手里。”
她仿佛看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阮遇莲,最后被至亲之人杀死仍在后山,据说那巫术取血要在人活着的时候取,何其残忍,这个案子里,最无辜的就是她。
只留下几封书信。
覃渊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有一丝松动,思索片刻他问道:“现在摆在面前的还不够,周临暮曾立下赫赫战功,手上还有一块他祖父在世时先皇赐下的免死金牌,就算找齐证据,也撼不动他。”
这一刻出奇的安静,鸣蝉也泄了气,喃喃道:“无论哪个世道,总是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事,她真的白死了吗?她不是任何人的药引子,她生于这个世上,原本也是有人爱有人疼的姑娘,她母亲用尽全部,耗尽生命生了她,不是要她有这般结局的。”
她说的这话平平淡淡,却震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冷了下来,而覃渊,也在隐忍,门帘突然被掀了起来,是原本在门外处徘徊的玉遮,他似乎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眉头紧皱,在覃渊身边耳语了两句。
鸣蝉也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他眼眸一颤,似乎随之又平淡下来。
“周临暮,死了。”
“什么?死了?怎么就死了?”
鸣蝉激动地站了起来,覃渊又开口:“听我慢慢说。”
手腕处一阵暖意划过,她一下子安静下来,“你说。”
“是上京传来的消息,周临暮旧疾复发,不治而亡,于今晨病逝。”
这消息突然让她脑子嗡嗡作响,她就在几刻前见过周祁,在风月客栈,周临暮死了,他作为儿子,按理说消息会更快传到他耳朵里,怎么还会悠闲地在客栈里,还被她撞了个正着。
“这也太突然了,总觉得不对劲。”
她想到什么,匆匆起身:“我先回客栈,有什么消息回客栈再商议!”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覃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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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她都有些心不在焉,这里面的盘根错节,犹如又生出一条条新枝干,让人有些目不暇接了。
她几乎是小跑回去的,一进客栈她就朝着周祁的房间看去,里面没有点灯,她猜测可能他已经离开了清溪镇,推开房门,听雨一见是她。
“姑娘,上京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什么?”
听雨关了窗子,从床榻枕边处拿出一个小卷筒,“姑娘看,是绿盈传来的,我并未打开看,想着等姑娘回来再告知姑娘,没想到这么快。”她想起了什么,“对了姑娘!你走后我就细细留意着隔壁那间房,不到片刻就见周祁公子也匆匆走了,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
她接过卷筒,“知道了,我看看。”
里面有一个小字条,鸣蝉迫不及待打开字条,里面的内容却令她为之一颤,她的手在发抖。
“怎么了姑娘?”
她把字条递给听雨,上面清晰地写道:“姑娘,鸣府遭逢变故,二姨娘倒卖珍贵药材一事被查,数罪并罚,其余罪责并未公示,今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