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本宫内烛火通明,丝竹声声,良媛怜夕在殿中轻歌曼舞,太子石重伟抱着两岁多的女儿清阳郡主听得入迷,双手轻轻地打着拍子。清阳郡主石芸茗在他怀中不安生,一会儿拉拉石重伟的衣袖,一会儿去扯太子鬓边垂下的黑发,乌溜溜的黑眼珠好奇地四处扫看,转个不停。
一曲歌罢,石重伟鼓掌喝彩,赞道:“孤看过无数歌舞,爱妃堪称天下第一。”清阳郡主乖巧地拍着两只小巴掌,奶声奶气地附和着:“娘跳得真好看,教教茗儿。”
怜夕走近抱起女儿,笑道:“茗儿还小,等长大些娘再教你。”
石重伟斟满一杯酒递给她,道:“爱妃受累,满饮此杯。”
怜夕娇滴滴地道:“谢太子爷,臣妾抱着茗儿不好拿酒杯,劳烦太子爷喂臣妾一口。”石重伟哈哈大笑,举杯递到怜夕的嘴边,怜夕张开樱桃小口,吻在玉杯之上,煞是诱人。
“咚咚咚”,鼓声响起,石重伟一惊,手中杯一抖,酒水淋漓地洒出。石重伟将手中杯“啪”的一声甩在地上,摔得粉碎,厉声喝道:“哪里的鼓声。”
从殿外滚爬进一个太监,跪地禀道:“太子爷,是登闻鼓。”
石重伟大惊,已是戌正时分,这个时候城门、坊门、宫门都已关闭,此时登闻鼓响只可能三件事:民变、围城、大难,无论哪一种都是大祸临头。
“前往文华殿”,石重伟匆匆换好衣服,无心理睬脸色苍白的怜夕和嚎啕大哭的女儿,起驾文华殿。夜晚鼓声惊动四城,京中文武官员个个胆颤心惊,骑马的骑马、乘轿的乘轿,急急赶往东宫文华殿。封闭的宫门重新打开,值守的左金吾卫将士神情肃穆,火光中铠甲兵器闪着寒光,让人
不寒而栗。
左相孔省赶到文华殿时,殿中已有不少的官员,太子石重伟命人将一份奏疏交给他,孔省看到安北大军溃败,会野府被围的消息后,手一抖,奏疏掉落在地。孔省从漠北回来,清楚郑国的军情,短时间内郑国已经很难派出大规模的援军了。
石重伟问道:“丁尚书,你认为该怎么办?”
兵部尚书丁大为想了想道:“从京中十六卫及东宫率府抽调五万人马,迅速前往会野府救援,这两年朝庭在募集府兵,命各州抽调府兵集结、征召退伍的老兵,沿路加入到大军之中,臣以为能组成十万左右的大军。”
“西域联军超过三十万,这十万人马杯水车薪,恐怕难有作为。”石重伟心事重重地道。
孔省回过神来,将奏疏递还,道:“镇北大营有四十万大军,我国与漠国已经签 订了盟约,不用再驻扎太多的兵马,至少可以抽调到十至十五万人马驰援化州。再加上化州本身的败兵有十多万,这样一来我军的人数就超过了西域联军。西域人入侵只为劫掠,加上是多国联合,时间一长自然出现矛盾,到时自然退却。”
余知节道:“我前几日接到化州方刺史的公文,化州税赋二百七十八万两要二月底起运,西域联军围城,怕是将这笔税赋也围在了城中。请太子早派援兵,要若会野府失陷,这笔税赋也将落到联军手中。”
听到近三百万两税银被困,石重伟心一缩,朝庭处处要用钱,偏生一笔大钱困在化州,出声抱怨道:“孤早就让各州尽快将税银运进京来,总有些人拖拖拉拉不愿遵从,化州可好,近三百万两税银要是被西域人夺去,孤非问方仕书一个资敌失职之罪不可。”
永昌帝都一夜无眠,各衙门的灯相继亮起,为即将救援化州的大军筹集钱粮、安排路上补给、整理军械、抽选人员等等。衙门之间人来人往,谁也不敢懈怠,太子爷就在文华殿等着消息。
西市,巡夜的兵丁从街道上走过,皮货铺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没有一丝亮光透出,秘室的窗户被一块厚厚的羊裘挡住,卡律正在与一个满面虬髯的汉子密谈,卡律道:“联军在化州突破郑人防线的消息要尽快告诉利漫汗,让汗王尽早发动攻击,牵制住漠北城的郑军,就说郑人有意毁约。让汗王把郑军在化州失利的消息传播出去,鼓动那些降了郑人的部落回归,告诉利漫汗,对于这些部落不妨大度些,不要追究他们的过错。”
胡姬酒肆的二楼,沙多居与一众手下围桌饮酒,低声商议的正是联军突破郑军防线之事,沙多居笑道:“今夜登闻鼓响,想来是化州兵败的消息传来,郑人传送军情的速度不怎么的,我在午间就收到了消息。”
酒肆的护卫穆格里是个身材高大的戎弥人,此人本是戎弥军中的铜护,奉命保护沙多居。穆格里将手中的羊骨一掷,道:“可惜不能在军中立功,窝在这永昌城真是没劲。”
沙多居道:“军中勇士如云,少你一个不算什么。可是在这则不同,我们将郑人的情报送到军中,可以挽救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比起你在战场上杀死十个郑军要强上百倍。”
穆格里不再做声,专心对付盘中的羊肉。沙多居吩咐道:“明日大伙上街去探听探听,洛隆你伺待客人的时候机灵些,听听郑国的官员、举子都说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