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徐南音徐北笙十九岁生辰,安国公夫妇没有提前发请帖,只想在一家人好好聚一下。
不想高阳侯府夫妇和小侯爷来了,太子也来了,郎琢也来了,就连勖公子受了长公主的命都来了,那些平常与贠夫人关系好的,也都来了。
北笙借着养伤,躲在青霭苑里没出去,手里一张帕子将那张瑶华擦了一遍又一遍。
似觉得自己喜新厌旧不好,又将周大给她斫的那张粗拙的琴也摆在了案上,弹了一首《碣石调·幽兰》方罢。
她会的曲目不多,唯这首《碣石调·幽兰》弹得最好。
摸摸旧琴,又摸摸瑶华,瑶华虽满足了幼时渴望有一张好琴的虚荣之心,然旧琴却承载了周大和骆娘子对她的爱,再贵的琴都比不了。
院子里传来匆匆疾步声,景帆站到了门外,禀报说:“二姑娘,太子殿下在梅香居,想请姑娘过去一见。”
长指划过琴弦,发出铮铮铮三声长音,北笙眉眼未抬,轻声问:“就说我病了,不宜见客,就让津淮替我挡了吧。”
要说怕郎琢,这辈子最怕的还是太子。
上辈子要不是参加了太子妃遴选,她不至于陷进南音的圈套里,这辈子怎么再重蹈覆辙?
她巴不得离太子越远越好。
景帆说:“公爷和夫人都已告知来宾,二姑娘箭伤未愈不宜见客,但太子殿下说二姑娘是因他而伤,是以一定要亲眼见一面才放心。”
“公爷和夫人不好推辞,让小的来问二姑娘,若是姑娘方便的话就过去见一面。”
北笙道:“我不方便出门,太子若执意要见,就请他到青霭苑来。”
“这……”这话景帆不敢接,毕竟这里是二姑娘的居所,太子是外男。
鹿竹瞪了景帆一眼,道:“笨不笨,你难道不会说姑娘受伤又受了惊吓,连床都下不来,一碗接一碗的药伺候着,难道太子还会到二姑娘的床底边上来看?”
景帆恍然一笑,朝鹿竹拱手,“受教了。”
“等等。”
景帆才抬步要走,北笙又叫住了他,说:“你悄悄转告小侯爷,请他找个空来见我。”
景帆应了声便去了。
自那日在城门口遥遥一望,好几日没见了,又有好长日子没说话了。
想来,小侯爷应该会有很多话同她说。
宴堂谈笑声不断,安国公却因郎琢憋有一肚子的气,连带着对贠时彦都没有好脸色,只是此时不好发作,只能强颜欢笑坐着应付。
本是两人共同的生辰宴,然如今席面上只有南音一个,独占了风头。
南音正要向赵疏敬酒,恰好景帆进来回话,他拱手说:“太子殿下,公爷,夫人,二姑娘臂痛肿胀,又因受惊,昨夜呓语不断,此时还在睡着,来不了席面。”
鹿竹叫他撒谎,他便要说得像些,说得严重些。
此言一出,果然大家都一紧张,赵疏刚要再仔细问话,却被侯爷一把按住。
萧勖一下惊坐起,问:“可曾找过医官?”
太子萧珣道:“外头的医官可还行,拿上我的令牌,去宫里请太医来。”
徐照庭和贠夫人面面相觑,女儿今早还过来请安呢,怎么这一下子就病得这么严重了。
只一看景帆的眼色,就知道是北笙不愿赴宴故意让下人说谎。
郎琢面上很平静,心头着实紧张了一番,但一看国公夫妇的神色,便知道北笙无大碍。
徐照庭朝太子拱手,继续替女儿圆谎,“劳太子挂心,北笙性子古怪,若非自己信任的医官轻易不让他人瞧病,昨日回来时她自己请了医官看过了,医官也说了,这一阵会比较辛苦,但等病程过了,一切无碍。”
萧珣微微叹息,将已经从腰间解下来的令牌又收了起来,说:“那便算了。”
赵疏的侍从就在门外,景帆从宴席出来后在他耳畔悄悄耳语几句,那侍从点点头,又在门外等了一阵后才进去,随即赵疏就从宴席出来了。
北笙又抚了两首手生的曲子,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抬头,就看见赵疏从苑外步履匆匆而来。
他不经通报,径直入房内,绕过琴桌,紧紧将北笙揽在怀中。
数日不见,数日的牵肠挂肚,在此刻皆化作了无声的拥抱。
绾月和鹿竹一惊,然终究没说什么,只悄悄退了出去,掩上了门帘。
赵疏喉头哽塞,半晌才喊出了伴着愧疚的一声“北笙……”
心头的千言万语,费尽心力也说不出来。
原本昂扬的少年气息,那些锋锐的棱角,在此刻却如被寒风吹折了的枯草,多了七分怯懦。
北笙眼圈微红,好半晌才觉得这场由她而起的阴谋该结束了,她轻轻推开了赵疏,问:“想和我再跑一次马吗?”
“可是你的伤……”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