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半日坊时,他看了一眼街边那铜镜铺子,没去告别。如今因果缠身,希夷山后患未绝,不得不隐藏行踪,欠那吕老的一幅画,也只有日后再还了。
出半日坊,一路向西,再往北过江都宫,进入平康坊。十字街口西边,便是老鸦巷。巷口的旧军器所,原来有五千六百余名军匠,库中兵械常常堆积如山。迁都以后,这里边的工匠,便锐减了十倍不止。
李蝉经过略显冷清的军器所对面,沿街寻觅半晌,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门梁上发现了三蟠螭纹的图案。敲响那黑漆门上的锡环,片刻,就被引入门内。
玄都东北面,多为深宅大院,外边看去不起眼的一道门,里边往往别有洞天。李蝉带着那京畿游奕使的牌子,在屋中见到正阅读书信的杜成周。
“李郎既然来了,就是决定好了?”杜成周将李蝉迎入座中。
李蝉点点头,“不知杜监印是否方便,帮我办一件事。”
杜成周笑道:“袁杀君交代过了,李郎只要来了,该办的事,我都会办妥。李郎且暂住到北郊的玄明观里,那边不会有人打扰。”
“多谢杜监印,不过不是这事。”李蝉道,“我有个侄女,日前上了青雀宫的‘金太平’号商船,想来也差不多到蜀地了。还请杜监印帮我查一查,她是否平安。”
“谈不上帮,举手之劳而已。”杜成周笑,“你可是京畿游奕使,官不小呢。”
“毕竟是私事。”李蝉笑了笑,“还有一件事,不知郭都尉家在何处?往日我在神咤司大狱里,郭都尉对我多有照顾,我想去看看他的后人。”
“郭都尉?”杜成周面色一动,叹道:“郭都尉独有一女,他死的突然,只留下妻子。如今他那位遗孀,处境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