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
在此之后,姬无期便不再发声。
“其实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小鬼以后说话注意点。”伶舟年仗着他没有后面相识的记忆,大言不惭地编着瞎话。
眼下习隐说完那一番话,仁德帝疑心重别的不信,可唯独偏偏信于这黑衣白发的国师。
只见他作势叹息,在殿中扫视了一圈,务必要在此寻个人出来,但在瞥见一抹翠绿色的衣角时,仁德帝便有了主意,
“贤妃年纪大了,膝下无所出,姬熠这孩子就养在你身边吧,你那温柔性子也能使他消消煞气。”
皇帝金口玉言,此话一出便是收不回了,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臣妾谨遵陛下吩咐,臣妾打眼见了这七皇子便心中欢喜不已,多谢陛下让臣妾得此荣幸。”
贤妃被点到名后起身接下旨意,举止言谈落落大方,仁德帝瞧见很是满意,他终于解决了心头大患,看所有人都顺眼了起来。
接着,他转向姬无期,“以后你就留在皇宫之中,继续做你的七皇子享荣华富贵,孤会派人把你母妃那里院子好好修缮一番,再之后灵溪宫就立为禁地,擅自闯入者——。”
“杖毙。”他用力吐出最后二字。
一侧的掌印太监张公公领命记下此事,扭过身子用旁人见不到的角度暗地里给姬无期使着眼色。
姬无期阖上眸子,当做没看见。
见姬无期仍旧未表态,仁德帝不悦道,“怎么?孤这般安排你有何不满?”
“没有不满,”姬无期上前一步,直视帝王“儿臣只是想问,永川王叔如今落到尸骨无存的下场,父皇可知晓其中缘由,又是否在其中作梗?”
少年嗓音清脆冷厉,铿锵有力,简简单单一句话像是最锋利的刀刃直插入人的心脏。
此人名字一出,众人则大惊失色不敢抬头去看皇帝的脸色,更别说听完全部。
“大胆!”
仁德帝暴怒,手下将茶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你是反了不成,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样?!”
霎时间,宣政殿内所有人应声跪下,纷纷求着仁德帝息怒,不要滋生肝火。
姬无期不动,他立在殿内的最中央,有着世间最坚韧的傲骨,不肯弯折一下。
他平静地看着帝王,这个人从出生到至今他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从未有一天哪怕甚是一刻钟体会过父子之情。
现在却说都给他安排最好的,实在是可笑至极。
有些东西之前没有的,往后也不会再拥有。
仁德帝一把推开皇后过来搀扶的手,握着的茶杯成一条弧线自手里飞出,重重地砸到姬无期的肩膀上。
茶水浸湿了他的衣裳,杯子落在地面碎成好几块。
姬无期没躲,以他的武功躲下一个飞来的杯子不成问题,可他仍是一动不动,硬是受了这份痛。
仁德帝自上往下地怒视他,猝然在某一个瞬间发现他这个皇子,性子像的不是灵妃而是年轻时的他。
他闭了闭眼,扬声道,“来人啊,将这逆子拖出去,就在这殿外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认错为止!”
一旁看戏的伶舟年,被此情形惊的目瞪口呆。
“不可,父皇,七弟身上本来就带伤!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
太子姬煦心善当即好言劝道。
仁德帝一甩龙袍起身便走,怒火中烧,“孤心意已决,若是打死了,孤,就当没这个儿子!”
张公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上,路过姬无期时,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却也只得疾步跟上皇帝。
仁德帝行至门口之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怒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缓一点,“永川王叛乱一事孤自有定夺,这里是后宫不是朝堂,以后休要再提。”
话音刚落,他便迈出了殿门。
众人连忙在后面恭送皇帝,而彼时来了两名护卫一左一右押住了姬无期,将他带到宫殿门前。
那里早已摆好了刑具,等着他跪下之时,厚重的板子就立在他的身侧,被人举起准备行刑。
伶舟年瞧见那厚度,硬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待沉重的板子拍打在皮肉上时,闷哼声音响起,震得她的魂魄都抖了一下,不敢睁眼去看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她颤抖地开口,
“姬无期,原来你才是真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