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月到家时刚过下午三点,离林彤彤放学回家还有段时间。
她趁着家里没人,把锅里剩下的小米粥兑点热水拌匀喝了,又把锅和碗筷都洗刷干净。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叶明月打开从新疆一路背来的柳条箱,箱子的一半已经空了。
上辈子在知道叶家在北京的亲戚就只有叶文绣一家后,她就把箱子里带来的土产分成了两份,一份给叶文绣,一份给叶贵林。
这辈子她也还是这么分的,只不过剩下的那一半叶明月却不准备再送给所谓的生父了,这些东西她另有用途。
眼前堆得满满当当的是几个绑得扎实的红色塑料袋。
叶明月打开其中一袋,里面装着炒好的甜杏仁、还没剥壳的山核桃和巴旦木,几种坚果混装在一起,果仁粒粒饱满精致,打开袋子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香甜味。
巴旦木要每年八月才成熟,且只产在天山以南的喀什莎车县一带,北疆少有得卖。
眼前这些还是在上火车的前一晚,她在乌市的大巴扎门口看到有人挑着两大筐巴旦木蹲在路边摆摊,卖得也便宜,只要两毛五一斤。
想到这东西是在新疆都稀罕的长寿果,她和阿娜也只有在每年乡里赶集的时候才有份吃上一口,她才顺手买了些。
剩下的杏仁和山核桃都不值钱。
富蕴县以南四十公里的阿尔泰山里有一片野核桃沟,长着一片天然核桃林,和内地的核桃比起来,个大壳薄,野核桃沟再往西走半里路还有一山的杏子树和野苹果树。
每年秋天阿娜都会向人借了牛车,带叶明月去山里捡核桃和掉在地上的果子,拿来制果干。
另外几个袋子叶明月没有拆开,里面有晒干的新疆灰枣,还有她们自己做的葡萄干。
用来做葡萄干的马奶葡萄在新疆遍地都是,夏天吃不完的如果来不及做成葡萄干就要烂在架上。
倒不是叶明月专挑些不值钱的东西从新疆带来,而是新疆本地有名的土产就这些。
捡起一粒巴旦木果仁放在手心,叶明月又想起了中午在车上就考虑过的问题。
从新疆收货不难,但想要在北京找到稳定的销路却没那么容易。
这个年代人们还不明白坚果的营养价值,更多的是当个解馋的零嘴吃,价格首先就贵不到哪儿去,就算从新疆来的巴旦木稀罕些,千里迢迢运过来,在市场上也就只能卖个野山货的价。
如果她想做这个生意,就得去市场上或是去热闹的马路上摆摊,细水长流,一个月赚上小几百块当然没问题。
但问题就在于她缺钱缺得急,一个月三四百块和普通人的工资比起来是一笔巨款,和两万元比起来就是杯水车薪了。
况且她也没有整日的功夫都耗在这上面。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换个思路呢,自从那天在荣禄斋吃过那道酷似娜帕里勇的奶酥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个事了。
荣禄斋的奶酥卖八毛钱一块,才巴掌大的一口,用到的原材料就那几样,无非摆盘和样子精致些。
而新疆有很多传统糕点,真材实料,用的原料都是新疆就地取材,味道不逊色于这些老字号里的这个酥那个饼的。
那为什么不试试在北京卖独一份的新疆点心呢?
现在市场放开了,经济环境也好了,老百姓就爱尝个鲜,遥远的新疆二字对于北京人民来说也颇具异域风情,要不怎么几年后带着五颜六色的花帽烤羊肉串的摊子跟前总是大排长龙呢。
话说回来,作为国营饭店点心房里的大师傅,林大海在行业里的资源和眼界应该都是够格的。
她可以拿着自己做的点心给他品尝,听听他的意见,顺便也向他讨教一下如果和点心铺子合作,方子被采用了,能不能一并谈下店里原材料的供应。
在北京,大饭店和老字号的点心铺子光一天的流水就高得吓人,有些店从凌晨起就有人在门口排队。
如果能揽下一家店里某几样点心原材料的供应,肯定比在市场上不稳定地摆摊要好。
虽然这点收入也不够,但至少她能腾出手来做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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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的时候,阿娜做吃食的手艺远近闻名。
她们家没有男人,为了多赚些家用,每年维吾尔族的肉孜节和古尔邦节,阿娜都会承包乡宴上所有的点心,巴哈力,巴哈拉瓦,玫瑰花馕,切糕...品种又多又好。
几年下来,她也学了一手做点心的功夫。
说干就干,叶明月看了看,屋里鸡蛋、面粉和白砂糖都是现成的,她从身上的零钱里数出五毛——叶文绣肯定不会要她的钱,她准备偷偷塞给林彤彤。
准备齐全后,叶明月一头扎进厨房。
...
抹了抹额上的汗,叶明月合上烤炉的盖子。
得亏林大海是点心师傅,平时在家也爱琢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