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武阿季睁大眼,用一种颇为疑惑的神色看着她:“那大娘……”
“家里鸡鸭下蛋,丁大娘拿到集市上卖了,今天就我们俩在家。”
“哦……”武阿季一抬头,见有个田畯官远远朝他们这边看来。
他脱口而出:“其实晌午有人送饭的。”
唐曼已经掀开竹筐上盖着的布,闻言愣了一下,神色尴尬。
“那,那就算了,下回我们再来吧。”
女人惊慌无措时,眼尾小痣也随着一动。
小满张大了嘴,忽闪忽闪眼睛,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他才把狗尾巴草扔了,想捡麦穗玩呢!怎么就走了?
唐曼举起袖子擦了擦脸。
武阿季咬咬牙:“哎,等等!”
女人转过身,垂着头。
武阿季挠着眉心,小声说:“……咱们还是去桑林里吧,那里凉快,地头太热了,怕把女郎晒坏。”
唐曼蝶翅一样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
“算了,大哥,我不知道规矩,还是不打扰你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见吧……”说着,牵起小满要走。
武阿季心里着急,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他下意识伸手拉住唐曼的指尖,又胆怯地像碰着火一样松开。
斯螽动股,莎鸡振羽,现在正是这个季节。
“妹妹,刚才是我不对,我太紧张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你千万别恼。”他小心翼翼问:“我、我比你大吧,你既然尊我一声哥哥,那我能叫你妹妹吗?”
唐曼抬起头,看着这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想起逃亡的丈夫。
小满扯了扯她袖子,可怜巴巴。
“姐姐,我想摘桑果吃。”
桑树长在低洼地,叶子未落时,柔嫩沃若,一旦成熟,便吸引鸠来抢食。
桑葚需要很快打落。
武阿季领着他们找到一棵高大桑树,衣服扎进腰带,收紧裤腿,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树。
叶子扑簌簌落下,像从天而降的琉璃碎片。
唐曼仰头问:“阿季哥哥,咱们摘树上果子,没事吗?周府君不会责怪你吧。”
“没事儿,这棵原是我二叔自己种的桑树,不是周府君的,他们管不着!”浓密树叶里传出憨厚笑声:“而且已经打过一轮,现在留在树上的果子都有些老了,你们随便吃!”
叶子窸窣了一阵,武阿季一手抱树,一手兜着衣摆,双腿夹着树干溜了下来,动作灵巧敏捷,衣带里满满新鲜透亮的桑果。
唐曼往小满嘴里送了一颗,紫红果肉,汁水淋漓。
武阿季蹲在一边问:“尹女郎,我听大娘说,你是和弟弟过路来的吗?”
“嗯,我们本来想去豫州,但豫州遭了乱,暂时回不去了,就先在大娘家住下。”
武阿季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豫州现在确实很乱。”
唐曼拈着桑杆,欲言又止,桑葚堆里突然钻出条青绿色毛毛虫。
仔细一瞧,树下果然有很多蠕虫的尸体。
她就又把果子放下。
她沉默片刻,轻轻问:“武大哥,听说你们从邺城回来,邺城还好么。”
武阿季将一条毛虫踩死,想了想,又将和丁媪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但是,这次他转过头,一下不安了起来:“阿曼,你怎么哭了。”
唐曼吸了吸鼻子:“没什么,只是想到我可怜的……姐姐。”
“你姐姐?怎么回事?”
“姐姐在邓将军府上当侍女,几年了都没有音讯。阿季哥哥,实不相瞒,我不远万里来到邺城,就是来找她的,但我人微言轻,在这里又没有亲人朋友,凭我一介女子,如何能找到姐姐。”
武阿季走过来,蹲在唐曼身边,慢慢问:“你姐姐在邓家做工?叫什么名字?”
“徐宜君。”
“你姓尹,你姐姐姓徐?”
唐曼掏出绢帕,擦干净手上黑红色黏腻汁液,脸不红心不跳。
“乃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我父亲早逝,母亲改嫁,我俩虽不是一个父亲所生,但从小一起长大,与同胞姐妹情谊也别无所差。”
武阿季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哭,况且是让他心跳的女孩。
他小声说:“尹女郎,你别哭了,你在这里没有亲人,但有朋友啊。”
唐曼抽噎着抬起头。
武阿季凑近了一点,语气很坚定:“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他说:“我过几日还会去邺城,一定帮你打听,也会托人打听,大将军府的徐宜君,是吧?有了回音,立刻告诉你。”
唐曼捂住脸:“武大哥,我不想麻烦你。”
“这有什么,丁大娘对我多有照顾,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我身上!”
唐曼缓缓抬起头,声音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