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故乡,故事,故交情深,故情无悔。自习得书道后,她觉得故字最令人无奈。
入凡间寻星君时,逢茶水楼说书老先生,他一身旧袍,声音古老又明亮。
江湖一杯酒,夜雨十年灯。
之烬那时急着走,未将诗句听完便走了。却不曾想,那诗的后一句,一直写在,星君珍藏在寝殿床榻边的一柄扇子上。
故梦悠悠,且待青山朽。
月有圆缺,日有升沉,天下之大,岁月之久。这平庸的道理,有何需要深究之处。但就是这般世间常理,往往少有人真正明晰。此去不见,空怀虚妄故情,长河望断,年年残花落满头,只愿青山无情腐朽。
星君,是不是因为我是东鸾族的后人,所以你怜惜我,把我从遥远之地,带回天庭?是不是因为我是阳神的女儿,算作你的同宗,所以你受人之托,不得不保护我?是不是因为我生来不详,你为顾及南海的颜面,所以要收我作随侍,教我成为一个体面之人?
你看你,曾吻我,深情地说爱我……我都相信,我愿意以身相许,以命报答。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娶她为妻?
爱有深浅,也有类别,这是我在眉间火光一点渐渐消散,胸腔里的一颗真心缓缓长出时,就明白的世间情爱。
所以,此刻的我,懂了星君对我的爱意,也许如似祖云所言的人间凡人的一只爱宠。
那鬓边别着嫣红芍药的女子,才是你的思念,你的耿耿于怀,为她连性命与慈悲也愿抛却……
如果这一切,都是玩笑,是棋局,是戏本,还有何惧怕与惋惜呢,之烬深深笑了。
“你说我是东鸾族九公主桐霓的女儿……”言辞淡如故事之外的人。
祖云听得心碎,拥住她,漠然沉沦。任由这山间的狂风,狠狠吹散久别重逢的暖意。
“烬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的平和之下,满是追怀。
她追怀那个所谓的故人,那段悲戚的故事。
东鸾族,本是天界贵族,封号“东方阿殷”,族中女子无不姿色绝丽,舞姿曼妙,灵气过人,故而其王室女子,特称为公主。以联姻作为族令,使得东鸾族的公主们心灰意冷,她们从出生就注定了会有一条清清楚楚,无法改变之路。
但她们依然义无反顾地去爱了,五公主榅霓爱上了水神,九公主桐霓恋慕着阳神。两人怀胎生子,结下孽缘恶果……一个受天谴致灰飞烟灭,一个殉情化为五色霞光。
曾以真心许良人,生死不顾待来世。
上古神鸾浴火而生,极其不凡,也逃不过被天庭控制,被情爱摧毁,被名利杀戮……如今,天外丹梧山,东鸾族人,一些不知所踪,一些惶惶不可终日。
她从未想过自己,来自这个有着凄美故事的寥落贵族,是被四海五界,嗤之以鼻,叹其为,痴男怨女,纠缠不休,浪迹一生的流族之后。
没有执念,便是天地倾覆,也无喜怒。
如今此番惨淡,如今这般拙劣,她必须毫无在乎,必须舍弃所有执念。
星君,那年灼灼桃花已是我所有的爱。
空尘,愿你此生青山不朽,妩媚长久。
“我今日来,是想带你走……所以,别怕。”
“你贵为天族太子,天界储君,又能带我去哪里呢。”她不想连累谁,只想逃离,把一些秘密埋藏。
他握住之烬的双肩,郑重许诺,“去一个我打点好的地方,无人相扰,待我登基为帝,亲自去迎你回天庭。”
“既然我是东鸾族的族人,你该离我远些,保全你的帝位。”这是真心劝说。
但他却动了怒,“在你眼中,我就是个贪恋权位之人吗!”
“祖云,我知道你是要护我安好,可是,作为你的友人,我并不想你因此落下把柄。”见他脸色转变,她接着说道,“只要你未登上天帝之位,一切都是变数,你现下要做的,就是独善其身,没有错漏之处。”
他喜悦她还记得彼此是挚友,又似憋着一些话,斟酌揣摩。
“你看,我连自己是东鸾族九公主的女儿这样的奇事,都无畏……你就别留着话不说了。”
“空尘所娶的女子,名为涪沧,是水神之女,也是你的族姐。”
天卫追查四百前天庭逃犯未阑之事时,无意间探听到涪沧之生世。其报之天帝,但天帝并不想将此事宣扬。帝令天卫严守此机密,以防水神泱亦知晓女儿的下落,且依然潜伏于隐秘之处,监视久居在栗山的未阑,以及叛降魔界的空尘。
原来天帝早已猜忌星君,只是秘而不发,静观其变,真是好心机,好算计。
“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要告诉你,如果你不跟我走,你定生死攸关。”祖云清冷的语气,使得她猛然惊醒般。
“那女子要杀我?”难道那名为涪沧的女子知晓自己的郎君,曾养过一只爱宠,心中不平,欲杀之。
祖云阴鸷面容,好似识破一场可怕的阴谋。
“你可知,你深爱的星君,他至始至终都只想取你的心。”
“取我的心?”她听懂了,但不愿意相信。
“他在很久之前,就对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