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们前掌柜可是最抠门的,至于您说的什么‘腰缠万贯’,想来是有人见到他每月从大相国寺借贷的银票,瞎传的。”
林梦寒眼角一颤,问道,“借贷的银票?”
伙计见他来了兴致,眼珠一转,又否认,“这具体的我也不晓得,也可能是我记错了。”说完,还没等林梦寒问话,他又道,“公子拿了药,要去那边排队问诊吗?”
“免了,我还有事,这些药……”他看了一眼手上包得潦草的药材,扔给他,“送你了。”
“公子,公子?”伙计追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叫了两声,掂了掂手里的药材,四顾无人后,藏进袖笼,嘴上念念叨叨的,“大白天的见鬼了,也不知道是来干啥的。”
……
林梦寒回到君康堂。
随意寻了一处坐下。
待沈余欢从楼上下来,便看他双眼放空,蹙眉凝思,食指还不断在桌案上有节奏地敲击。
她走上去,没打扰他,轻手轻脚为他斟了一杯热茶,白雾缭绕,将两人眼前的世界都给遮盖住。
“谢谢。”
他说了一句。
沈余欢抬眼。
待到白雾散去,才看见他的脸,有些苍白,眼角下还有浅浅的乌青,眼里带着迷离,又一眼可见里面的疲倦。
“怎么了?”她轻声问,在他对面坐下。
林梦寒搓了搓鼻梁的位置,摇头,坐直身,“有件事要和你说句抱歉。”
沈余欢挑眉以示疑问。
“你前几日给了我一袋子钱,我原本是打算用作老三老四上个月的工钱,可是方才去了一趟宋五两生前的医馆,消息没打探到多少,倒是赔了许多银子。”
说到这里,他又难免有些后悔,方才就不该一下把药材扔给伙计,现在药财两空,还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情报,实在是个亏本的买卖。
沈余欢还道是什么,原只是这么件小事,轻笑一声,安慰道,“无妨,那银子是我算给你的工钱,老三老四的,我已经给过了。”
见林梦寒没做声,她又道,“银子折了就折了,总归也是你自己的,算起来,我也没吃亏。”
林梦寒点头,脸上没什么其他的表情,沈余欢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情,问道,“你今日出去一趟,感觉和平日里,不大相同。”
林梦寒抬头,看向沈余欢,触及她眼底的一抹担忧,心神一动,问道,“沈东家,你……”
他想问什么,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总觉得辞官后,自己变得越来越无用,宋五两的事情查了许久,好不容易有些线索,还就这样断了。
而沈余欢,白手起家,靠自己的努力和才能,开了君康堂。
从伊始举步维艰,常被人找麻烦,到现在逐渐站稳脚跟,她的成长速度让他惊叹,可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自己越发配不上她。
最开始,他有钱,后来,他多少能在她遇到不测时帮个忙,可是现在,他在君康堂,越来越没有价值,如今已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样下去,即使有那一纸婚约,他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样一个完美无瑕的她。
他眼里的悲伤凝聚成海,藏在眼底,波涛翻涌,她蹙眉,心间没来由地一酸,“林梦寒……”
他回神,安慰似的扯了扯唇角,“无妨,只是方才遇见中县令,让他帮了个忙,问他要什么回报,结果这家伙让我问你,能不能再匀两盒金翼百尺杵给他夫人。”
他自顾自说着,“我当时一口回绝了,想着你每日只卖十盒,也不曾因为谁改过规矩,如今他虽然帮了我,可我也没这个能耐能让沈东家为他走后门。”
“怎么不能。”沈余欢笑笑,“既是帮了你,那多给两盒也无妨,明日我调制好,你给中县令送去,也顺便代我问他夫人好。”
“沈东家……”
“规矩确实不能改,只是这人情世故,免不了。若是他日你重新在朝为官,他仗着帮过你几回,得寸进尺,那才不好。”
林梦寒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只静静看着她,许久后,起身,走到她旁边。
沈余欢仰头,看到他坚毅的下巴,挺翘的鼻梁,被睫毛盖住了一半的眼睛,里面的柔情多的溢出来,她忽的笑出来,眉目微微上勾,像一弯新月。
下一瞬,她的笑僵在脸上,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愕然失色。
只有唇瓣上柔软湿热的触感提醒她,林梦寒此刻正在亲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