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醒,你就惦记着要剥削他了?还真是……周扒皮啊!”重远道感叹道。
也不知道林梦寒究竟看上她哪一点了,难道说,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专门还债来的?
沈余欢蹙眉,不耐打断,“行了,别嚷嚷了。”她抬抬下巴,指了指后堂的方向,“我方才见他下来,也没往这边来,你把那边温着的醒酒汤给他盛出来送过去吧。”
重远道一听,乐了,感情这沈余欢也并非十足的冷血动物啊,“沈东家,我看啊,那醒酒汤还是你亲自去送吧,换了别人去送,我估计他也不一定能喝了。”
沈余欢乜了他一眼,继续写着方子,“他若不肯喝那便倒了,总不得还是个三五岁的孩童,喝个汤药也要人在旁边伺候着。”
“……”重远道哑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沈余欢对他略微带着些嫌弃,随意用手指了个方向,招呼他去打下手。
重远道摇头晃脑走到林梦寒身边,又在他耳边接连叹气,“兄弟,自求多福吧,我……哎,终究是你自己造的孽。”看上谁不好,偏生看上那样一个冷石头。
不出意外,林梦寒也乜他一眼,“我看你昨晚喝的酒还没醒,大清早地起来一个劲儿说胡话,要不要我给你煮碗醒酒汤,你好喝了清醒点儿。”
“你好歹也通医术药理,在这煮药真的闻不出自己煮的是什么?”
闻言,林梦寒又仔细探闻,最后有些诧异,“醒酒汤?谁煮的?”
问完了才反应过来,还能是谁?这君康堂通药理会写方的无非沈余欢一人。
他心里涌起一阵的暖意,也算稍稍抚慰了他从昨晚便开始不安的心。
“记得喝了。”重远道提醒完,便朝楼上厢房去了。
林梦寒没去管他,仰着身子,透过屏风看向外面。他这个方位,并不能清楚瞧见沈余欢的面容,只依稀能看见她撑在桌面上的手肘,即使隔着衣物,也依旧能看到尖瘦的关节。
她是真的太瘦了。
他叹息垂眸,却恍然想起昨夜梦里的场景,她那时也是背对着他,手臂曲折拖放在温泉池台上,皮肤白里透着粉色,雾气蒸腾中,若隐若现。
他心跳倏地加快,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全身的血液又开始四处奔走,像关不住的猛兽,即将夺门而出,奔走疾跑。
这样的情形他已经熟悉,那是欲.望在游窜,是即将失去控制失去理智的前兆。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协和万邦……”他不敢再继续想,嘴里背诵《尚书》,心里纷乱如麻,甚至从前一顺而下的字句如今都磕磕跘跘。
他停下背诵,又不自觉看向沈余欢那边,几乎是无意识的,轻声念出她名字,“沈余欢……”
许是实在忙不过来,沈余欢最终还是让老三来寻了林梦寒过去,只是约莫一柱香后,他才姗姗来迟,在沈余欢后面的位置坐下,惹得沈余欢很是莫名其妙,转头,疑惑道,“林二东家,你这样是在同我示威还是在表达不满?我近日来苛待你了?需要你这样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地同我隔开距离?”
沈余欢语气说不上阴沉,却也足够清冷。林梦寒听了一阵慌乱,急忙往前挪了些,歉疚道,“我担心坐得近了,会打扰你写方把脉。”只有他自己知道,欲望一旦打开,就像洪水一般,他生怕自己又起什么非分之想,所以才想着离远些。
沈余欢轻哼一声,“林梦寒,你是在说笑吗?”从前让他离远点,他偏生要靠过来,如今倒是自觉,想来,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宿醉的错误了。
她原本还带着气,瞧他这样,真是一点发不出来了。
林梦寒哑然,又自觉将椅子移得近了些,沈余欢瞥她一眼,没再多说话。
如今君康堂生意好了,也招来不少红眼病的人,尤其从前和宋五两沆瀣一气的那几位医馆东家,这不,今日就有上门找麻烦的,来的是保和堂的东家,祝子书。
这也是个顶奇怪的人,不论严寒酷暑,手上总拿着一个猪肝红色的小茶壶,没说几句话便要歪着嘴,斜叼着茶壶嘴,浅嘬两口。
听人说,他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三十年了。
沈余欢从前听着,只觉得有趣,今日真正见到了,反而觉得不可思议,倒对他茶壶里装的东西来了兴致。
“祝掌柜,怎的有空来君康堂?”沈余欢迎上去,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茶壶,问道。
对方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斜嘴笑着又嘬了一口茶水,这才边进来边回道,“之前便听闻,这君康堂的掌柜生得貌美如花,从前我还以为言过其实,今日一瞧,确实倾城容貌,当真是个十足十的美人。”
沈余欢疏离地笑着,“祝掌柜今日特意前来,我想,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奉承的话吧?”
“正事要说,寒暄的话当然也少不得,你我好歹也是同行,之后指不定还能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