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欢从袖筒中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喂给于远山吃下。
“这是一半的解药,暂且能缓解你现在的症状,另外一半解药我会在三个月之后给你。这三个月中,你的症状只会减轻不会消失,你也不必去找别的大夫,因为都是白费力气,我的毒全天下只我一人能解,不信,于侍郎可以试试!”
于远山咽下药丸不久,气血开始顺畅,心跳也逐渐趋于平整。
他扶着侍卫站稳,气息还不稳,“三月后我如何寻你?”
“南边城墙脚下。”
……
沈余欢自于府后门离开,往宫门的方向去了。
宫门前的几条大街,是整个京都最热闹的地方。
今晚她不能回仁和堂,按照于远山的作风,此刻她身后定跟着尾巴,剩下的银两只能一会儿找机会雇个人给老板送去。
沈余欢穿梭在人群中,正大步走着,忽地眼神一动,嘴角一勾,随即脚尖一旋,往京都最繁华的来福客栈去了。
正是酉时,来福客栈热闹非凡,大堂中弥漫的酒肉香飘到门口,伴着楼顶天台传来的悦耳琵琶声,引来更多的食客和住宿者。
沈余欢大步跨过门槛,还未将大堂内的景象看清,耳边便炸开“锵锵”两声巨响,紧接着,大堂内喝酒吃肉的,一楼二楼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往这边投来,沈余欢顿觉浑身不自在。
沈余欢方欲转身,却被热情的掌柜和小二半拉半扯进了一旁的雅间,“恭喜二位成为本店自开张以来第九千位进店客人,今夜开销全部由东家承担。”提着锣鼓的小二跟在一旁解释道。
帘幕放下,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只能透过侧面半镂空的实木屏风隐约看见外面的景象。
沈余欢见店小二离开,抬脚要走,却被一旁的人叫住,“姑娘,这是京都客栈的规矩,若是姑娘这个时候离开,怕会被店家误以为是不祥之兆,恐惹来祸端。”
这声音温润磁性,像是在哪儿听过。
她侧目,定定看了须臾,不久前的记忆重新回笼,“你是上午来就诊的病人?”
林梦寒颔首,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解释道,“方才去仁和堂敷药,回来时正巧看见姑娘站在来福客栈门口,本想打个招呼,不想却弄出这事儿来。”
他垂眸讪讪一笑。
沈余欢疏离地点点头,没说话,走到半开的窗柩前向外探望片刻,复又环顾客栈一周,转身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余光瞥见他斜倚着门的背影,开口有些犹疑,“你是正巧碰见我,还是跟了我一路?”
林梦寒背影顿住,转过身看她,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我自小嗅觉灵敏,草药味尤甚;你才敷完药,味道还未消散,若我没估计错,你是从客栈前第三条巷子口开始跟着我,中间短暂消失过,待我快到客栈门口时你才又出现,这也是为何你会与我同时进入客栈的原因。”
她方才在路上就觉得诡异,她从于府出来,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身后有人紧跟着,她状似无意回身看时也能依稀看见几个慌乱错开的影子,伴随着若有似无的药草香;可到了宫门口,药香和被跟踪的紧迫感一同消失,不多时,那药香又重新回笼,且愈发浓郁,而从于府便跟着的人却消失不见。如今想来,药草香消失的那段时间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去解决她身后跟着的尾巴的时间。
他此刻束发的模样和早些时候倒不相同,虽然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自然天质不曾变过,可晨间他衣衫沾灰,尽是褶皱,头发披散遮脸多少有些不修边幅;不如此刻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外露的气质风度,加之自进门始就有意与她保持一定距离,若不是正人君子,那就只能是酸文假醋的伪君子。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一眼,在心里替他匹配适合的属性。
但很快她便作罢,直截了当地问道,“我自认为与公子萍水相逢,公子为何帮我?”
“萍水相逢……”林梦寒微一挑眉,反复咀嚼了几遍这个词,最后只道,“姑娘就当……是我垫付的治病钱罢。”
沈余欢一愣,有些不确定他话里的意思,索性也不接话,只低头啜饮一口。
两厢沉寂,气氛瞬间冷下来。
林梦寒一时无措,双手攥紧又松开,眼神在她四周翻越,就是不敢定定瞧她。
沈余欢察觉到他视线,眉头轻蹙,欲要离开,行至门口,那帘子忽的被人从外头掀开。
她忍不住哆嗦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外头的人乌泱泱一片往雅间里挤,狭小的空间容纳不得这许多人,空气开始变得稀薄,气味也越发混浊难闻。
挤进来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说的话倒听不真切,只依稀听得几句说她貌美,扬言要让她陪酒的僭越之语。
沈余欢心里烦躁,绕过人群想往外头走,却被一个肥壮的身影挡住。
鼻息间充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