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把守的士兵瞬间抽出腰间的刀剑对着空谷,庙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青年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但很快又平和下来,面色疑惑的询问着。
“小师父是认错人了吧,我不过是个落了难的公子哥,来锦城投奔亲戚来了,怎么就和如今大名鼎鼎的南王扯上关系了。”
青年身旁的将领朝着周围的士兵使眼色,待他一声令下,便将眼前来历不明的僧人当场格杀。
空谷没有回应青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
青年的神色也是越来越凝重,眼前僧人话不多,却句句戳中他的要害,对当下的时局分析的也是鞭辟入里,听完令他对自己接下来的路都清晰了几分。
但越是这样,他的内心就越是警惕,他花了不少时间准备,暗中潜入锦城,想要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这座交通便利之城市来作为他剑指京城的第一站,却被眼前的僧人一举道出了跟脚。
空谷说罢,对着南王微微躬身。
“小僧不才,愿为平南王成就大业献策献力。”他不在乎眼前的人是不是平南王,反正就算不是,也会与之相关。
“先生如此大才,怎的就甘心投效南王麾下。”青年心中警惕,面上却是一片和煦。
自是为了这天下百姓。
他无法回忆起前尘因果,亦不解什么百年之灾,他像一个孤魂野鬼般在世间飘荡,没有目标,不知去向。
但当他看见那些大雪下的尸骨,水沟中的饿殍,他感觉自己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他要拯救这些尘世挣扎的百姓,挽救那些苦难缠身的万民。
他们本可以不死。
他们本不该死。
空谷再次朝着青年微微躬身,“自是心中仰慕南王之大志,想要成就殿下的一番功业,名垂千古。”
太高尚的理想是不会有人认同的,就让他庸俗一些吧,庸俗些,适合普通人奋斗。
这天之后,引而不发积蓄力量的平南王占领了锦城,正式向着中原地区发起了进攻。
在他之后的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辉煌战役中,一位僧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自号水月居士,是南王手下的第一谋士。
有的人称他为圣僧,天人,因为他算无遗策,无人能出其右,凡是他经手的事情没有一件能挑的出错,又是一心为了百姓着想。
也有的人称他为妖僧,因为他心狠手辣,灭绝人性,对待敌人从不心慈手软,必会赶尽杀绝,又心思诡谲,洞悉人性,三言两语便可挑拨盟友,使兄弟离间,手足相残。
不到一年的时间,平南军的铁蹄便踏在了京城之南的每个角落,半数天下尽落入平南王之手,只待杀入京城,便可真正继承大统。
京郊之外,黑压压的大军安营扎寨,一处华贵的马车前,平南王从中踏出。
经过半年的生死拼杀,平南王身上更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和上位者的威严。
出来的南王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在马车旁等候。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拨开帘子,空谷清咳两声,方才慢悠悠的下了马车,或是最近天气转寒,冷风凛冽之下,刮得空谷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南王小心扶着空谷下了马车,一边吩咐身边侍卫拿些厚实衣物,一边担忧的关心着空谷。
“老师可是身体有些不适,这两天还是少操心些庶务,好好修养才是。”
“不过有些风寒罢了,不妨事的。”空谷摆摆手,从侍卫手中拿过一件朴实厚重的衣物。
他素来节省,衣食住行无一不简,但如今他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南王都昭告天下,拜他为恩师,对他礼遇有加,待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衣服看似简朴,实则是找专门的裁缝制作,若他有丝毫不满意,后面还有数件可供他挑选。
空谷知晓之后也只是轻叹,没有多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他驳了这些人的殷勤,还会有其他方面的献媚,反而那些为他制衣的匠人却少不了受罚,他倒是又多了个始终如一的好名声。
空谷和南王并排走在最前面,空谷看着天上的开始飘落的雪花,有些怔然。
“下雪了。”他抬起双手,接着天上洒落的雪花,看着它们在他的手心里融化。
“是啊,下雪了,记得第一次遇见老师你便是在一个大雪天,转眼间就过去快一年了。”平南王也是有些唏嘘。
此时的他无疑内心是十分激动的,又有谁能想到,不到一年时间,他便取得了这般大的战果,如今胜利在望,那至高的权力对他来说唾手可得,他又如何能不激动呢?
“我能有今天,仰仗恩师多矣。”平南王又是朝着空谷一拜。
这一拜,他是真心实意的。
从初遇时的警惕,到后来的欣赏,再到后来的恐惧忌惮,最后皆化为铭刻在他心底的敬畏与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