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仰,试图拉开安全距离,嘴角还挂着笑:“肺腑之言。”
玫瑰花的香味冲昏她的头脑,时钟严峻的滴答声将她的理性唤回。她调笑道:“当演员够不够格?”
“已经超标。”
傍晚,Tres Cepas是整个狸水镇最明亮的地方。
“蓝初姐,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喝酒。”他们一起吃饭时,蓝初总她一起喝柳橙汁。
蓝初眼尾翘起似钵的弧度:“我确实不喜欢,但酒精可以短暂麻痹我的神经系统。”
西鹬坐下来,要了一杯荔枝气泡水:“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柔软的卷发掩住她的面容,看不清她的表情:“我只是有件事搞不明白。”
“什么事?”
“白素贞如果爱上法海,她还会被压在雷峰塔下吗?”
“法海可能会令她忏悔,渡她成神。”
因为无垢,西鹬很不喜欢戏剧将法海编排成一个生而只为阻碍许仙白蛇相恋的脸谱人物。许仙太懦弱,白素贞太痴心,就算没有法海,两人也未必修成正果。
“没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吗?”
“一个成神,一个成佛,怎么不算两全其美?”
“西鹬妹妹,我觉得这个世界条条框框太苛刻。”
杯子里的气泡不断上升、破灭,前赴后继,穷追不舍。西鹬举杯摇乱:“我也这么觉得。”
梁笑风情万种地跳上吧台后的旋转凳:“二位,你们这酒喝得这么酸?”
蓝初钦羡道:“梁小姐怎么做到活得如此洒脱?”
她猩红的指尖点着杯壁,像教堂的红色油漆:“我亲手杀死了我的过去,然后立了一座墓碑。”
蓝初问:“墓碑上写的什么?”
“Arthur is died.”
西鹬疑问:“Arthur是谁?”
“我的忏悔、我的恨、我的无知、我的脆弱。”
西鹬踩着自行车回家,见屋里屋外黑灯瞎火,想着他们又在熬夜拍戏。
她拿钥匙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她明明记得门是关好的,想到这她提起十二分警惕,蹑手蹑脚地推开院门。
进贼了?
纪敛冬的声音懒散而疲惫,在黑暗中溅起水花:“你回来了?”
西鹬吓得抄起扫帚,又随即放下:“纪老师,你没去片场?”
“剧组聚餐,有点累,就先回来了。”
西鹬将院子里的灯拉开,躺在摇椅上的纪敛冬抬手掩住眼睛,在黑暗里太久,有点畏光。
“你吃过晚饭了吗?”
纪敛冬思考了会,撒了个小谎:“吃过了。”
西鹬直接坐到他摇椅边缘:“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人又瘦了一大圈。”
“人物需要。”
“你要拿生命去演戏啊。”
“我可不是拿生命去演戏吗?”他吃力地撑着手坐起,往左边挪了挪,给西鹬空出一块位子,“你看看,我现在还是我吗?”
两人并排坐着,腿贴腿,肩连肩。西鹬裙摆以下的腿被他的运动裤料子挠得发痒,他们四目相对。
更瘦了,更疲惫,眉间下着细雨,嘴边生出了些小胡茬。颓废了点,满目愁容。
是纪敛冬的脸,但丧丧的。
“你现在是谁?”
“岑海,山今岑,海洋的海。”似乎觉得不够,又补充道,“27岁,未婚。”
“我觉得你的眼神变了。”
“有什么变化?”
“变冒犯了。”西鹬找了个委婉点的词语。
以前都是克制回收的受难钉式的眼神,现在——欲望丛生,感觉能把人生吞活剥了。
拔出钉子,涌现罪孽与疯癫。
“妹妹很会看人。”纪敛冬眼里暗流涌动,“岑海就是这样的人。”
黑夜之中有种焦灼的暧昧气氛,黏黏稠稠像一场下不完的蜂蜜雨。西鹬的眼睛从他的眉骨流连至嘴唇,再往下一寸是不安的喉结。
像啜泣的鸟胆,是渴望亲吻的鱼眼。
陈引“砰”地一脚踹开院门:“纪敛冬,你小子,聚餐开溜,留我一个人在那灌酒。”
纪敛冬心下一惊,用起身的动作调节自己的荒唐情绪。他漫不经心的双手交叠于胸前,笑道:“你自己管不住嘴,现在怪起我来了?”
陈引喝得烂醉,步伐漂浮,东倒西歪,搀着他的司锦憋得脸色通红:“纪老师,陈导真是死沉死沉的。”
二人合力将陈引拖到摇椅边,西鹬在一旁把着椅背,那醉泥鳅还真没有半点犹豫地直挺挺躺下。
西鹬狠狠锤了他一肚子:“把我家院门踹坏了,有你好看。”
司锦在昏暗中辨认出她姣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