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孩子们!”
伴随着欢呼声,卡尔滕布鲁纳少校亲自为这群孩子们切蛋糕。
每个月在勒本斯伯恩中心出生的孩子太多了,一般会集中在每月月底给他们举行统一的生日会。
虽然纳粹军官出现在这里不算什么稀罕事情,就算是希特勒和希姆莱本人也喜欢亲自“慰问”这些在“生命之源计划”中诞生的孩子们,并亲切地与他们合影,作为宣传之用,以表示他们的“慈爱和重视”,在历史中不乏这一类影像和资料记录。
但卡尔滕布鲁纳少校除了每个月定期到勒本斯伯恩中心交公粮以外,还对这群孩子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爱,作为某个孩子的嫌疑爹,劳拉对他的一举一动非常关注。
要命的是,他看起来对每个孩子都差不多喜欢,没有特殊对待的。
“瞧!”劳拉凑近一名护士, “少校真是非常喜欢孩子呢,或许他有没有收养其中一名可爱小天使的打算?”
“噢或许不会吧,”护士随口说道, “我听说少校非常爱他的妻子。”
护士的口气很平常,她似乎并不觉得一位已婚人士出现在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妥,一脸“我只是拿钱办事,其他我不关心”的模样,劳拉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决定既然打不过,就加入吧。
“爱妻子和喜欢孩子不冲突啊……为这群孩子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也是我们共同的心愿。”
劳拉婊里婊气地说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
护士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果然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她压低了声音: “不过,听说他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
劳拉立刻适时地露出听八卦的鸡贼神色。
“是谁?”
但是护士叹了口气,一副“我也想知道的模样”。
果然,没那么容易。
两人正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就见几个护士领着一群孩子在花园里开始做游戏。
卡尔滕布鲁纳少校则坐在二楼的露台上,有一位漂亮的女秘书作陪,他正和一位看起来颇为年长的女护士交谈着什么。
太远了,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当然,劳拉也不打算做这种白日偷听的事情,容易被抓包。
劳拉远远地站了一会儿,就缩着脖子走回屋内,她满脑子都是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而且因为年幼,他们对于自己的音量大小完全没有概念,总喜欢四处尖叫着跑来跑去。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几个二、三岁的孩子推搡着跑来跑去,一个孩子脚下不稳,被绊了一下,摔倒了,后面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也摔倒了三四个孩子。
在柔软的草坪里摔倒根本没什么,顶多破点皮,但被压在底下的两个孩子的膝盖被异物划破了,顿时涌出鲜红的血,哭声和尖叫声连成一片。
“谁、谁受伤了!”
为首的护士惊恐万分地冲过去, “噢尤纳斯、荷莉,我的小乖乖!”
“看见艾丽娅嬷嬷了吗,”她着急地回头喊道, “快让她过来!”
劳拉正预备冲过去,想表现得“我没有偷懒,我在认真上班”。但几乎是同一时间,她被方才和她聊天的护士抓住了胳膊,护士死死抓住她,把她整个人拉了回来。
“你想被迁怒吗?”
她压低声音在劳拉耳边说道, “你觉得这些小东西会有事吗,我们该担心的是自己的脑袋。”
她的声音很低,语气带着急切和掩不住的恐惧。
“那几个孩子从出生起就一直是艾丽娅嬷嬷亲自负责,不论什么时候,她这个人很古怪。”
这位名叫阿米娜的护士抬头看向二楼露台处: “现在,她来兴师问罪了。”
劳拉忽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说对纳粹的残暴从前只是耳闻,那么今天是劳拉第一次直面这种残暴和血腥。
“很深,必须立刻清创。”
在医生检查完,确定两个孩子是被碎玻璃划破伤口之后——一声枪响划破整座庄园。
上帝,这家伙甚至没有装消音。劳拉心想。
为首的护士一直在紧张地协助医生,卡尔滕布鲁纳少校姗姗来迟,走到她面前,但她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子弹已经穿透了她的眉心。
白色的脑浆和鲜红的血液喷洒在碧绿的叶子上,没有哭声,似乎只是呜咽了一下,也许是护士们早已经紧紧捂住孩子们的耳朵,带着他们回到了室内。
好像只是一瞬间,整座生机勃勃、充满欢声笑语的花园立刻陷入了死寂之中,那种热闹和快活彷佛是某种鬼魅虚影,劳拉甚至隐隐约约听到了歌声,是哄睡的摇篮曲。
要知道,这里的护士一直跟死人一样没什么表情,她们宁可让孩子们喝下有助于睡眠的药物,都不愿意花时间去哼一首摇篮曲哄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