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快递。
是大忙人李牧风寄给我的邀请函,他要在江南办一场小型演唱会,想请我当特邀嘉宾,与他进行新歌首唱,结果当然是在我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后欣然同意。
时隔一个多月,他又踏入了柳园,除了看起来好像瘦了些,其他一点儿没变,我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阿是,我回来了。”
他是闯进我心里的不速之客,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后又肆无忌惮地作威作福。
虽然面对激动又热闹的演唱会,我有点儿紧张,但在李牧风的鼓励下,演出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当天晚上他留宿在柳园,和我一起在院子里乘凉,他和我抱怨连轴转真的很累,吧拉吧拉,很怀念我们一起出去采风的日子,吧啦吧啦……但他猝不及防的问我
“阿是,我们再去采一次风,好不好?”
“我们离开江南,去外面看一看,好不好?”
这是我真没想到的。
“你现在在事业上升期,和一个不知名女子同游,不怕闹绯闻呀你。”
他又笑了, “怕什么?要是真有人说,那我就坐实它,虽然那些狗仔的愿,只是要毁了你的清誉。”
我没说话,冲他笑了笑,但我心里早有了答案,如果那个人是你,再委屈我也甘之如饴。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又问他。
“你做艺人也没多长时间吧,就这么推掉工作和我出去玩,也不怕把家底败光啊。”
“开心最重要嘛,钱乃身外之物,再不济,我们街头卖艺。”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又接着说
“阿是,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我说过要带你去看五湖四海的春天,你该感受自由的风。”
我有些犹豫,沉默了。
“阿是,我们再不走,春天就要走了。”
正好也到了大家要返工返校的淡季,我们用了要采风的借口,向师傅告了个小长假,师傅对新歌的效果很是满意,又因为李牧风是他相熟的人,于是很爽快很放心,大手一挥,放我们走了。
我们风风火火的收拾东西,准备一大早就出发。
看着吱呀关闭的木门,心里却又莫名其妙泛起一点伤感。
第十六年,我的救世主出现了,他要带我向远方寻找共同的歌。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在新歌发布的当天,师傅很高兴,让我出去帮他买酒,我在这买酒的间隙里去纹了个身,是很简单的线条画,没耽误多长时间。
我们的是李牧峰刀削斧刻般的侧颜,一笔勾勒在我左侧蝴蝶骨的斜上方,本意是铭记这段再无可能联系的露水之缘,没想到
我与这世间太多人和物的缘分朝生暮死犹如露水,唯独与李牧风像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我知道这不是命运,是自由的风注定让我们相遇。漂泊的船只会停靠,衔春的燕子会归巢,这是我浑浑噩噩失重半生换来的缘分,不想再放弃了。
我们去重庆做了轻轨,去林芝看了桃花,也泛舟感受西子湖畔雨,又或是登上泰山一览众山小,左右不过几周光景,我却感觉白活了二十年。他说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阿是,我们定是要去北京看看的,那是一个与江南完全不同的地方。”
如果江南是小家碧玉,那北京便是恢弘大气,不同于江南的青石小巷,北京的街很长,很宽,四周随处可见飘扬的五星红旗,周围的建筑鳞次栉比,路上的车呼啸而过,李牧风下意识扯着我往他身后躲,到后面,他也没放手,我也没挣扎,就一直任他牵着,我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也不明白现在这说不明的关系,比友人近一分,比恋人远一分,但我明白,我是喜欢他的,比喜欢唱戏还喜欢。不管他出于什么心理来牵我的手,我不在乎了,责任也好,关心也罢,出于我的私心,是想让这时间延长,贪恋这一场如梦泡影。他转过头来对我说
“阿是,我带你去听戏吧,当了这么多年台上人,也该当一回坐下宾了。”
我轻声应了句好。
他带我绕过一条条小巷子,走到一个小院前,推门进去。
今天唱的是程派青衣《锁麟囊》,这京腔确实与昆曲不同,听起来总有一种不服输的傲气与不论结果放手一搏的勇气。
“这也许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敛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我哭了,我说:“怎么倚折子都爱悲剧,我不要悲剧!”他用手背轻轻拭去我的泪,把我搂入怀中,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上,用手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后背,他喃喃着:“不会的,我们不会是悲剧。”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怀抱。
“你别碰我!”
他也许是被我突然的发疯愣了一下,乖乖松开了手,我抬着湿漉漉的眼看他,一字一句的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