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打开暖壶，一倒。热水不仅带来蒸腾的白气，更捎来一股刺激到令人绝望的腥臭味。
男孩“呜哇”一声捂住口鼻，但这种动作完全是徒劳的。他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与她接触之时，赌气似的放下手。
她翻了翻鸡，好让它和热水接触地更均匀，其结果自然带来更多的异味。
巴基又一次捏住鼻子，但没有后退，好像真的在和她较劲。杭盖没忍住，笑着说：“就算你瞪我也不能让它的味道变的好闻。”
他白了她一眼，问：“为什么要加热水？”
“烫一烫好拔毛。”她指了指另一边的盆子，里面全是鲜红色的鸡血，继续说，“放血已经放过了。”
“就和杀猪一样？”
水浸的差不多，杭盖就坐在小椅子上开始拔毛，随口问道：“你见过杀猪，没见过杀鸡？”
“只见过放血。”他耸耸肩，说，“无聊的很。”
她点点头。这个说法很合理。
罗杰跟她强调过，他不允许船上成员对平民出手，违者处死。因此，他们不是从其他海贼那里抢，就是从平民那里购买食材，基本上不会自己处理动物。
至于海贼团的成员……品味姑且不论，他们个个穿戴整齐，没有一个像屠户出身的人。
杭盖手上的活一点没停，接道：“油盐酱醋哪有有意思的？柜台下面还有点点心，你去和香克斯分了吧。”
巴基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只有小姑娘会喜欢那些甜兮兮的东西。”
“下次说这话之前记得擦擦嘴。”
男孩闻言，反射性搓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然而他的指尖上什么都没有。
“骗你的。”
巴基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泛红。他一惊一乍地开始跟她讲起“道理”来。七岁小孩哪有什么道理？不过有样学样，掰扯那套“资历论”。
“可惜了。我配合不了他的演出。”杭盖一边对那些话使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大法，一边暗暗感叹道，“毕竟我是个既没有梦想也没有脸皮的成年人，活了大把年纪最擅长的就是摆烂和发疯。”
小孩子其实也没什么能说的。巴基谈着谈着，就跟她说到来到这片海域之前，罗杰海贼团与海军中将卡普的交战。
“真厉害。”她说，“很少有人七岁就能上战场。”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杭盖默默把这个世界的残酷程度往上升了一个档次。
“那是当然！我非常擅长游泳，雷利先生都说我以后肯定是个海中好手！”巴基骄傲地挺起胸膛，但似乎想到了什么，泄了点气，起身拍了拍屁股，转身就走。
因为拔毛的工作，杭盖的手都很脏。这里的气味也不好闻，她自然不会留他，只说他可以多吃点心。巴基没有回她，反而走的更快了。
“记得下次再跟我说你的冒险故事啊！”
男孩忽得回过头，把空的水壶提起来，向她吐了吐舌头，也不说可不可以，一溜烟就跑回屋子。
杭盖不了解这个世界人类的平均听力水平。在泰拉大陆，像她这样有兽类耳朵的种族基本上都是四声道。梦魇作为神民之一，听力比普通人更优秀。事实上，就算在这后院的角落，她也能把屋内两个男孩打闹的声音听个清清楚楚。
简单来说，香克斯沉迷于与蔬菜大战，忘了烧水的事。当巴基拿出点心，两个人上演的又是一出“兵荒马乱”。
她不禁感慨出声：“年轻真是好。”
杭盖从没有过和同龄伙伴们一起打闹的时光。她见到自己的表亲都是十岁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前她和母亲昂沁一起生活。在其他女孩普遍会收到洋娃娃的年纪，她从母亲手中得到的是一把流星锤，而就算她求饶，母亲的刀光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杭盖曾经也那么对待过别人，在漂泊无依很多年后，她才明白那是不对的。
“真好。”
她笑着加快手上的速度，打算给这两个孩子开个小灶。
杭盖是做这些事情的老手，刨胸挖肺一气呵成，最后顺着河水把鸡肉洗干净就完事。
“哟！”
过于敞亮的声音震得她打了个激灵。杭盖揉了揉自己的马耳朵，想道：“有的时候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某种意义上罗杰还真是我的天敌。”
屋子里的罗杰可听不见她的抱怨，爆发出似乎是想把屋顶震塌的笑声。“你们还吃这小姑娘才吃的东西呢！”
嘻嘻哈哈的嘲笑逐渐消停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香克斯和巴基一声声对船长的抱怨。
随着杭盖一步步走进，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愈来愈大。
——他不会和俩孩子抢吃的吧？
门打开。她的好船长正一手把点心盘高高举起，一手单防两个男孩对他的攻击，见到她还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杭盖！我来帮忙啦！”
他态度很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