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惊吓过度,巴基整张脸瞧上去病恹恹的。即使香克斯和他打趣,他也只是应付了事。
“这可不好。”
杭盖有些郁闷地想到。她以前经常这样,和罗德岛的小孩子们一起玩。或许是因为本舰上的孩子们大都是重症患者,本身就自苦难而生,他们对她这种行为不仅没有惊吓,往往还觉得有意思,希望她教教自己(就和香克斯一个反应)。
她本以为巴基作为海贼,不会对这种场面太过敏感。杭盖瞧了坐在长椅上的巴基一眼。只是这一个目光,男孩就打了个激灵,而他的双臂从来没有从胸前放下过。
她决定做些什么来挽回自己在巴基心目中岌岌可危的印象。杭盖转向一边的香克斯。
红头发的男孩正按照她的指示和一堆蔬菜做着“英勇斗争”。
——只要把它们当作敌人的头颅切,备菜就没有什么难的。
虽然她说了这样的话,但香克斯的动作还是让她有些担心砧板的生命。
“香克斯。”
她一呼唤,男孩就迅速转过头来。“嗯?”
“我想帮巴基打起精神来。”杭盖问,“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喜欢的东西?”香克斯思索一番,答道,“大概是宝藏?哦,说起来,每次有藏宝图,巴基都会很兴奋。”
宝藏?财宝?
词汇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也唤醒杭盖的记忆。
“藏宝图我确实有……”
海贼们大都文化水平不高。非法者的身份也让他们被正规金融机构拒之门外。他们习惯用图画记录自己财富的储存点,而杭盖确实有不少……都是从她的手下败将身上薅来的。
来到新世界航行的海贼在实力与幸运两方面总会有特殊之处,而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会天然地把自己放到强者的位置。
但所有的强者在更强者面前也不免地会变成弱者。
杭盖所遇到的大多数海贼都无法承担美梦被打破的现实。他们之中留下的软骨头总期望着以金钱换取她的慈悲。她确实给了他们慈悲,但不是以他们期望的方式。
至于那些千奇百怪,甚至让人联想起印象主义大师的图画,杭盖其实没那么感兴趣。她不得不思索一番才想起来它们在哪个犄角旮旯。
“我好像拿它们垫桌角了。”
她话音一落,两声“什么”便同时响起。一个来自迷茫的香克斯,另一个则来自火速冲入厨房的巴基。
一谈到宝藏,后者的状态果然焕然一新。他面色发红(很有可能是被气的)、声音洪亮,甚至直到停在她面前的时候,都保持着高亢的精神头,仿佛刚刚的不愉快全然都没发生过。
至于巴基那一连串的质问,杭盖也是一笑而过,哼着小曲来到前厅。巴基跟在她身后,脚步声听上去像一只着急忙慌的寻回犬。
餐厅的桌椅大都是她从海贼船上搬下的战利品,有那么几个在搬运的时候被弄丢了桌脚垫。恰好海贼们为自己家底地址选用的纸张质量大都不错,杭盖才顺手叠了几折,压在下面。
在巴基的注视下,她抽出那几个落满灰尘、黑的像发霉巧克力的小方块,再一一将它们展开,铺在桌面上。羊皮纸上的褶皱就像蛛丝,将图画与文字拢在一起——不妨碍阅读的同时,反而为这些表现力抽象的藏宝图增添几分文艺色彩。
“质量倒不错。”
杭盖心想,并把它们卷好,一股脑推给巴基,说:“见者有份。”
小男孩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两只眼睛瞪得和他那只圆溜溜、如同马戏团小丑的红鼻子一样大。“给、给我?”他说起话来依然有些语无伦次,但没有之前的恐惧了。
杭盖露出满意的笑容,回答道:“给你了。就当见面礼。”
“事先说好,就算你以后后悔,我也不会还给你!”
她回过头,看到巴基将藏宝图又往怀里摁了摁,不禁有些想笑。
“我没有把送出去的礼物收回的习惯。”
言罢,杭盖便拿起热水壶,打算继续自己的工作,并嘱咐香克斯继续烧水。三十只鸡等着她宰,四把暖壶的水量可远远不够。
巴基也尾随着她来到后院。杭盖扫了一眼他腰上别着的几张藏宝图,没做声,大概是贿赂确实起到了效果。
杭盖还没有一一和海贼团上的人认识,但估计也有二十个人以上,光烤鸡肯定不够他们吃。结合大海男儿的普遍食量,备菜都不知道要备多少……她倒不嫌累,只是没打算让巴基陪她一起“吃苦”。
她一面把袖子推了推,一面说:“你回去吧,和香克斯一起。”
巴基冷哼道:“我又不是来帮你的。我只是还没看过别人杀鸡……你行吗?”
这孩子刚刚还说什么她会把他们当鸡一样杀,现在倒说起这话来了。
杭盖没做声,把一只鸡扔进不锈钢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