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见过这么明显直露的恐惧。
纽特拉着她的手——这是他宕机的大脑下达的最后一条明确指令——走向正在等待的空地人，加入到珉豪和其他人当中，珉豪的宣告已经在队伍中小声传开了。
“好吧，”纽特开口了，他的嗓音颤抖，诺莉捏了捏他的手，他只是在说自己该说的话而已，“我们要开战了。”
“也许它们已经在空地里带走了一个孩子，也许我们可以径直经过它们——”托马斯说，“不然它们为什么之前一直坐着——”
身后一声巨响打断了他——诺莉回头看见更多的怪兽从走廊那头朝着他们的方向行进，尖刺闪闪发光，金属腿摸索着前进，它们是从空地的方向过来的。从巷子另一头传来的声响——更多怪兽即将到来。
敌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死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所有人向着诺莉的方向涌动，形成了一支紧密的队伍，迫使她不得不退到巷子与悬崖走廊交会的开放处。她看见在悬崖和他们之间也有一群怪兽，它们伸着尖刺，黏糊糊的皮肤闪着亮光。它们等待着，观望着。另外两群怪兽在离大家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将他们围住，也是同样等待着，观望着。
诺莉慢慢地转了一圈，在接受这一事实的同时抑制着自己的惊讶：他们被包围了。现在他们别无选择——已经无路可退。
空地人围着她和纽特，挤成一支更加紧密的队伍，每个人都面朝外，在T字交叉点的中心挤成一团。诺莉搂住纽特的后背，她能感到纽特的颤抖。没有人说话。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格里弗发出的可怕□□声和呼呼的机械转动声，它们就坐在那儿，似乎是在享受它们为人类所设的这小小陷阱。
伴着呼哧呼哧机械声响的呼吸声，它们那令人作呕的身躯在不停起伏。
“有什么主意没？”托马斯打破沉默。
“没有，”纽特回答，他的声音几乎就是微弱的颤音，“我不明白它们在等什么该死的东西。”
“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来这儿。”艾尔比说。他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现在突然开口，声音听起来很是奇怪，被迷宫的高墙弹回的空洞的回声则更为奇怪。
“呃，我们留在居住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本来不想这么说，但是我们中只有一个人死总比大家一起死要好。”托马斯反驳他。
过了很久，艾尔比开口道：“也许我应该......”他的声音弱了下去，开始朝前走——朝着悬崖的方向——缓慢地，浑浑噩噩一般。
诺莉茫然而敬畏地看着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艾尔比？”纽特说，“快回来！”
艾尔比没有回应，他跑了起来——径直朝着他和悬崖之间的那群怪兽。
“艾尔比！”纽特尖叫道，他听起来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
艾尔比已经跑到怪兽那儿，跳到一头怪兽头上。纽特松开诺莉的手从她身旁离开朝着艾尔比跑去——但是只看见一团模糊的金属和皮肤的影像，五六头怪兽突然醒过来似的，对艾尔比发起攻击。诺莉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回来。
“我们走！”纽特吼道，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缓。
“你疯了吗？”诺莉叫道，把他抵在石墙上，“你什么也做不了！”
又有两头怪兽冲出来袭击艾尔比，互相推挤，对男孩一顿抓咬切砍，凶恶残酷的本性尽显无遗。
“不，诺莉，救救他，”纽特的脸皱起来，他的嘴角由于悲伤而不断抽动，“再救他一次。”
诺莉转过头不去看他，头发挡住她的脸。纽特最终放弃了，挫败感让他崩溃，他向后一倒，贴着石墙滑了下去。
艾尔比跳了起来，诺莉看着这一切想，这是他最后一次跳跃了，他们的首领害怕回到那个他曾见过的世界，选择了自我牺牲。
他走了，永远地走了。
托马斯帮助纽特站了起来，这名空地人双眼一直盯着伙伴消失的地方。
“我不相信，”纽特小声说，“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诺莉摇头，她没法回答。看着艾尔比那样屈辱地死去，她的内心充满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痛楚——一种让人作呕、心烦意乱的痛苦，这比身体上的痛苦要糟糕许多。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是否与艾尔比有关系——接着，她突然想到，刚看见的那幕同样也可能发生在纽特或是查克身上......
珉豪向托马斯和纽特靠近，他用力按住纽特的肩膀，“我们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诺莉趁机离开纽特，她转向托马斯，“如果别无选择，我们就与它们战斗，为你和特蕾莎清出一条道，好让你俩到达悬崖，进到洞里做你们该做的——在你们喊我们进去之前，我们会尽量不让它们靠近。”
托马斯点点头。“但愿它们能再休眠一会儿，我俩输入密码应该只需一分钟。”
“你们几个怎么能那么无情？”纽特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