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有四十二个人。”纽特用另一只手举起一根顶端缠着带刺铁丝的粗木棒。那玩意儿看上去绝对致命,“确保你们都拿到了武器。除此之外,不再多说烦人的话了——你们都知道这个计划了。我们要杀出一条血路,到达鬼火洞,汤米会在那儿输入他那神奇的小密码,我们就能向创造者讨回公道,就这么简单。”
诺莉没怎么听他说话,她注视着艾尔比闷闷不乐地走到一旁,远离人群。他低头看着地,拉扯着自己领结上的系带。他的肩上背着箭,他把大半部分都给了诺莉,显然觉得这东西在她手里能发挥更大的用处。艾尔比情绪不稳定,但她不觉得他会搞砸所有事。
至少没有我破坏性大,我可是毁掉迷宫实验的那个人,诺莉保持着面无表情,她要集中注意力,离开迷宫、拿着自己的东西、逃之夭夭,不,这不能算逃跑。按照特蕾莎的话说,她是在为全人类的命运作出贡献。
如果她离开了,纽特会哭吗?但查克肯定会哭,可怜的小胖子。诺莉摇摇头,她不能再想下去了,理智必须战胜情感——她必须离开。
“难道不该有人说些鼓舞士气的话吗?”珉豪问,把诺莉的心思拉了回来。
“你来吧。”纽特回答。
珉豪点点头,面向人群。“大家小心,”他干巴巴地说,“千万别死了。”
诺莉忍不住扬起嘴角,这是因为她确信自己会活着离开,完完全全地离开,从此以后不再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有瓜葛。可怜的纽特,闭嘴,把你的脑子从他身上移开。
“好极了,我们备受鼓舞。”纽特回答说,接着指向迷宫,“你们都知道那个计划了。两年来我们被当作老鼠一样对待,今晚我们要奋起反抗。今晚我们要向创造者们发起反击,不论有多艰难,我们都要到达那里,今晚格里弗们最好小心了。”
有人欢呼,紧接着另一些人也开始欢呼。不一会儿,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吼声和战斗的呼喊声,音量不断提高,如同雷声充斥着整个天空。诺莉站在最前面,看着人们举着手里的武器,上下挥动。
群众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旌旗,随着潮流的方向而进退,在盲目的行动之中堙灭腐烂。
不行,她太悲观了。难道她应当相信迷宫之外便是来之不易的自由吗?
纽特高举他的武器刺向天空,呼喊道:“创造者们,听好了!我们来了!”
随着这声怒吼,纽特拉着诺莉转身向迷宫跑去,没人发现他的脚步不再蹒跚。迷宫里天空灰暗,看起来要比空地里还要暗,满是阴影。
诺莉小心地迈着步子,她不能让自己跑得太快,也不能太慢。她开始后悔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她确信她和纽特正起着领跑员的作用。
“纽特?”她说,声音和往常一样平稳,好像她正躺在草地上,“我们去后面。”
纽特伸出胳膊拍拍珉豪的肩膀,“现在由你带队。”
他点点头跑到前面,带领空地人经过下一个转弯处。
不断变换的脚步声在围墙间回荡,刀锋甲虫发出的红光在常青藤中显得更加危险邪恶——创造者们肯定在观察,监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战斗在已然和未然的两端,选择了必然。这支队伍占据了整个走廊的宽度,平稳而快速地奔跑着。诺莉在他们大口呼出的二氧化碳中品尝出恐惧,他们好不容易聚集的勇气正慢慢转变成恐惧,他们会想想怪兽会在什么时候追击他们,战斗又会在什么时候开始。
其他人并没有跑过这么长的距离,都在大口喘气,但没有一个人停下来。他们一直在跑,并未看见怪兽的任何踪迹——有人松了一口气。诺莉小心地穿过他们的呼吸、心跳、脚步声,终于在临近悬崖的地方听到了一丝微弱的机械摩擦声、利刺划到石头上的嘎啦声,这意味着格里弗们正在某处聚众等待——骨头、鲜血、脂肪和肌肉——他们。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他们到达通向悬崖前最后一个转弯的巷子——右手边的一条短短的走廊,如同字母T的交叉点。
珉豪的脚步在拐角处慢了下来,停住,并抬手示意托马斯和其他人也停下来。诺莉向前跑至珉豪后面,纽特在她旁边,他的心脏怦怦直跳,皮肤上满是汗水。珉豪转过身,脸上现出惊恐的表情。
“你们听见没?”他小声问道。
诺莉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试图抑制住他的恐惧。
珉豪悄悄走上前,小心地四下查看着岩石锋利的边缘,看向悬崖。和上次一样,珉豪匆忙返回,转身看着他。
“噢,不,”这个守护人□□着说,“噢,不。”
怪兽的声音,它们仿佛一直隐藏在暗处静静等待着,现在都苏醒了。她甚至都不用去看——她知道珉豪会说什么。
“至少有一打怪兽,也许是十五头,”珉豪抬起双手用手掌根擦了擦眼睛,“它们正等着我们呢!”
诺莉看向纽特,刚想说点什么,却在看见他苍白脸上的表情时止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