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们发过誓，我也发过，所有人都一样——你也是，在你第一次参加议事会、被守护人选中时。夜间绝不外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出去。永远不要。”
托马斯看了一眼查克，此时他的脸和纽特一样苍白。
“这话纽特不说，”男孩开口道，“那就我来说吧。如果他们不回来，就意味着死亡。珉豪很聪明，绝对不会迷路，这事不会发生在他俩身上。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死了。”
纽特一言不发，似乎他全身心都投入在拥抱诺莉这件事情上。查克低垂着头，转身向大屋走。托马斯呆愣在原地。
“查克说得对，”诺莉说，“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再过两分钟门就关上了。”纽特喃喃自语，就像被风吹起的裹尸布一样，飘在空中。
三个人站在西门前，一动不动如同复活节岛上的巨石像，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他们身后。
一声巨响平地而起，诺莉痛苦地皱起眉毛，她一直在留意迷宫里的动静。可是脚步声怎么都不对。纽特站到她的身后，捂住她的耳朵。一阵刺耳的吱吱嘎嘎声——是石头间摩擦发出的声音。门要彻底关上了。
右边的墙擦着地面隆隆而过，土石纷飞。上下排列的连接杆——密密麻麻，几乎都排到天上去了——慢慢向左边墙上的洞口靠近。一旦闭合，再次打开就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诺莉再一次仰头看着这面巨大的会移动的墙——它违背物理常识，看起来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东西。
“他们来了！”诺莉的手朝前伸着，珉豪几乎是在拖着艾尔比往前走。珉豪抬起头，发现了诺莉。
“它们袭击了他！”珉豪吼道，声音明显气力不足，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迈出的每一步看起来都像是最后一步。
诺莉想冲进去，但纽特迅速搂住她的腰，诺莉立刻停止挣扎——她害怕弄伤他，人类的胳膊对她来说就像是枯枝，一折就断。诺莉转过头看着纽特的脸，他也正看着她，双眼发红，额头满是深深的皱纹。
艾尔比从珉豪手里滑落下去，摔倒在地。诺莉看着珉豪挣扎着想把艾尔比扶起来，可没有用，他放弃了，索性直接拽着艾尔比的胳膊往前走。诺莉转过身，不忍心再看。纽特把头埋进她的长发中，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托马斯正朝闭合的西门跑过去。
“托马斯！”
诺莉转过身，她看见石墙夹住托马斯衣服的一角，接着一片寂静。她花了两秒钟想清楚托马斯做了什么——这个蠢货，什么东西都没带，赤手空拳地闯进了迷宫里。三十秒钟之后，诺莉挣开纽特的手臂，在尽量不伤害到他的情况下——因此这格外浪费时间。诺莉从空地上一跃而起，凉风穿过她的发间，纽特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里饱含着痛苦和无助。诺莉发誓，当她从空地上踩着石块跃上石墙时，她的心反而朝下坠落。
夜色降临，巨大的墙体就像是块碑石，矗立在为巨人建造的陵墓里，被老藤覆盖着。当诺莉落在他面前的时候，托马斯还背靠在墙边愣神——他毫不犹疑地发出一声尖叫，甚至盖过了艾尔比的叫喊。
“太棒了！”珉豪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他状态很差，即便光线昏暗，那惨状依旧清晰——大汗淋漓，一身尘土，到处都是伤。躺在地上的艾尔比看起来更糟：衣服成了碎片，胳膊上满是被利器割开的伤口和瘀青，“又来两个，明天装袋工有活干了。”
“诺莉！”托马斯转头朝向珉豪，“我不能就坐在那儿，看着你们死吧？”
“算了吧，伙计，”珉豪翻了个白眼，“违背第一条规定和自杀也没什么区别，随便吧。”
诺莉扯过珉豪的手臂，伤口在诺莉手指滑过的地方不断愈合，但这依然堵不住珉豪毒液般的发言——主要是针对托马斯。珉豪大部分是擦伤，艾尔比比他要严重得多。
“我们没能在日落之前赶回去，可能吧。也许要再过一个小时——我不知道拿到血清得等多久。当然了，我们都会死，所以你也不要为他哭了。没错，要不了多久我们都会成死人。”他冷漠地说，“谢谢你，诺莉。”
“我们真的会死吗？”托马斯看着艾尔比苍白的脸，他正在死亡边缘徘徊。黝黑的皮肤连颜色都变淡了，呼吸急促，“你的意思是，我们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没有。”
“哦，得了吧——我们总能做点儿什么——”
“嘘，”诺莉竖起一根手指，“我带你们出去。”
“什么？”珉豪看起来就像吞下了一大颗臭鸡蛋，“你在说什么胡话。”
“别废话，”诺莉按住珉豪的肩膀，“我告诉过你，我能跳进来就能跳出去。”
“我倒是记得，但这意思差远了，”珉豪和托马斯听诺莉的话抬起艾尔比的一只胳膊放到她的肩上，“你来不及把我们三个人都运出去。”
“听着，我先带他出去，”诺莉一手按住艾尔比的胳膊，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如果格里弗来了，赶紧跑，别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