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莉的脸,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
“那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东西了,”纽特压下嘴角的笑容,他越过托马斯的头顶注视着她的眼睛,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夕阳的余晖挂在林间空地,但事实并非如此。就好像他的心脏开始同时将血液泵入四个腔室,将血液注入他的肺部,再流转到全身每一根毛细血管的尖端。他看着诺莉朝他眨了眨眼睛,纽特感觉自己的呼吸变短了,他想起就在昨晚在厨房里那个急促的亲吻。
“纽特?”托马斯盯着纽特微红的脸,这下轮到他来发问了,“你还好吗?”
“哦,等到今晚太阳下山的时候你就会什么都清楚了,”纽特转移自己的目光,伸手推开栅栏,“我们去见见温斯顿——他是守护人。”
托马斯不记得自己问过他什么问题。诺莉隔着低矮的栅栏和纽特对视,本来只是要擦肩而过就此分手,但是有什么东西牵扯着两个人。
“我想问问,”纽特开了口,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面无表情,但事与愿违,他自己都能察觉到嘴角不自然地抽动,“那是什么意思。”说完这句话似乎花了他很大的气力,以至于他脸色发白。
诺莉觉得如果她继续装傻,似乎有些不道德,就像用糖果哄骗一个儿童。
“我知道如果我说我爱你有点荒唐,”诺莉斟酌着词语,她必须承认在厨房里、在纽特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突然丧失咬穿他咽喉的欲望——不是因为他不够美味,“但事实就是如此。”——而是她要保护这个男孩免受烈火灼烧的痛苦。
纽特只是盯着她,诺莉想要离开,在她移动左脚的时候,纽特抓住她的肩膀,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诺莉想亲吻他的嘴唇,但这是不可能的——吸血鬼的毒素就在她的口腔中分泌——除非她想让纽特在这里丧命。
托马斯从牲口棚里走出来,又飞快地缩回去,就像游乐场里的地鼠。尽管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知道,或者是一种本能,驱使他避开诺莉和纽特拥抱的画面。
诺莉听到艾尔比嘀咕着要召集守护人开议事会,她觉得纽特会是其中一个,于是她恋恋不舍地让自己的手臂松开他结实的后背,目光忍不住在他滚动的喉咙上停留。
纽特如梦初醒般摇摇头,他把两只手插进兜里,又拿出来,显得很慌乱。最后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现在它们像鸡窝一样乱了。
“我估计我要走了,”纽特说,“守护人要开会。”
诺莉让他放心,宰杀动物不会让她呕吐,说着她拍了拍纽特肌肉健硕的胳膊,用很轻的力度。她看着纽特的棕色背心跑开,转身迎接托马斯的好奇目光。
“所以,查克到底看见了什么?”当温斯顿给他们介绍各个围栏里关着些什么样的动物,鸡和火鸡的窝在哪里,牲口棚里又是如何划分的时候,托马斯忍不住开口。
“和刚才差不多,不过是在厨房里。”
“老天,”托马斯后知后觉,“我没有——”
“我知道你看见了,托马斯,”诺莉恶劣地笑起来,“你不用这么害羞。”
叫汪汪的黑色拉布拉多犬一开始便跟在托马斯脚边,围着他直转圈。
“他怎么不绕着你转圈呢?”托马斯用左脚尖拨开它,那狗就跑向右侧去蹭他。
“汪汪从一开始就在这里。好在它的得名只是个玩笑,因为它事实上相当安静。”温斯顿说,在诺莉修理围栏、托马斯清理克伦克时,他拿着屠刀走向在泥坑里睡觉的猪。
第三个钟头对诺莉来说是最难的,她不得不在一旁观看温斯顿杀一头猪,并把它的各个部位准备好用作将来的食物,有那么一刻,诺莉对动物的血失去了渴望。
“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我弟弟,”诺莉没头没尾地说,“他皱起鼻子的方式简直跟你一样。”
“你有个弟弟?”托马斯把生猪脚放到一个铁盆里,“他叫什么名字?”
“阿瑞斯,”诺莉拿起一块猪肉把它挂在钉子上,“他很聪明,”托马斯静静地听着,诺莉感到胸前有一股力量在催促,她忍不住说起来,“虽然我们是同母异父,但是他和我很亲。他看起来胆子很小,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喜欢穿连帽衫——可能这也是他能找到的唯一能穿的——但实际上他非常勇敢。”诺莉笑了一下,眼里闪动着温柔的光芒,“有一次我们去公园,其实那里更像是一个废弃的游乐场,”诺莉叹了一口气,“总之我被几个男人围在中间,阿瑞斯突然冲出来,用劣质的棒球棒打断了一个男人的腿,——”诺莉突然不讲了。
“然后?”托马斯拿起一旁的破布擦了擦手,“他听起来伸手很敏捷。”
“我拔出枪——”
“你有枪?”托马斯手里的布掉在了地上,“可你刚才说你那是只有十三岁。”
“那可是布鲁克林,汤米!”诺莉摆摆手,“然后,我们被关进了少管所。”她拿起另一块猪肉,“不过,呆了几个小时就被保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