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鞋的鞋带抻出来系在一起,扔到石墙外面,可能砸到了谁的脑袋,因为尖叫声还蕴藏在嗓子眼里没来得及发出。
可怜的倒霉蛋——
裸露的双脚踩在石块上,黄昏的温度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细细碎碎的声音从纠缠纵横的甬道中传出来,诺莉后退几步,接着跑起来。当她跑过十字路口,右侧冲过来一只庞然大物,对门外面的普通人,这可能是致命一击;但是对一只成年吸血鬼来说,它的速度太慢了,诺莉转过头,一头奶牛大小,身形硕大而厚实的动物,没有明显的外形,蠕动着朝她扑过来——但扑了一个空。
那新生的、强大的的力量蕴含在她的四肢里。高耸的石墙,奇形怪状的格里弗对诺莉来说都是易碎品。
诺莉觉得她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来忘掉那东西层层叠叠、排列混乱的牙齿。她在空中弯曲膝盖来抵消落地的冲击力,落地时的声音非常小——低沉的“砰”地一声,就像轻轻地关门或慢慢地把书放在桌上的声音。
她站在一个宽大的庭院之中,大小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耸立起高大的灰色石墙,墙上点缀着茂盛的常春藤——又是常春藤。墙壁有几百英尺高,在他们四周组成一个完美的正方形,她刚刚从那后面跳出来。
这地方至少有五十个人,一个个衣服上沾满污渍,浑身散发出汗臭味,仿佛所有人都在辛苦劳作。他们的外貌、体形和种族各不相同,头发长短不一。
一个高个子、方下巴的黑发男孩长了下张嘴巴,但发不出声音,接着他走过来,把诺莉拉到人群中。
诺莉的目光回到围在身边的几十个陌生人身上,她知道自己必须谨慎。一个胖乎乎的矮个子男孩烦躁地走来走去,用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她。一个身材结实、浑身肌肉的亚洲孩子抱起胳膊,观察着诺莉,紧绷的衣服袖子在胳膊上卷起,向众人炫耀他的二头肌。
之前摔倒在地上的男生手里拿着她的鞋子,痛苦地捂着额头。
“抱歉,倒霉蛋。”她的话里可透不出一丝抱歉。
“你是女孩?”
说话的男孩看起来像是众人的首领,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他衣着平常:黑色T恤衫,牛仔裤,网球鞋,电子表。黑皮肤男孩一头短发,脸上刮得光光的,除了愁眉不展,似乎看不出他有任何可怕的地方。
“什么?”方下巴男孩把胳膊从诺莉的肩头移开,当那双鞋子落到菜鸟头上的时候,他几乎已经默认扔鞋人将成为他的好兄弟——如果两人能活下来,除了,“你是女孩?”
数不清的问题同时响了起来,每一个人都开始向前挤去。方下巴男孩趁着混乱开始介绍自己。
“我是盖里,”他伸出手,“那是艾尔比、纽特......”
“等一下!”艾尔比大声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先等一下!”
“好吧,出什么事了?”有人在后面嚷嚷。
艾尔比在原地转圈。
“一天里出现了两个菜鸟,”他说话的声音像是在低语,“两年了,从来没有变过,现在却是这样。”接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直视托马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菜鸟?”
托马斯茫然地回望着他,脸涨得通红。
“我怎么知道?”
“你干吗不直接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艾尔比?”克林特叫道。
人群中又是一阵低语声,又一股人潮涌了上来。
“你们这些闪克,闭嘴!”艾尔比大叫,“告诉他们,纽特。”
纽特又朝诺莉看了一眼,然后神色凝重地面对人群。
“从迷宫里出来了一个女孩,”他说,“跳出来的。”他补充道。
“一个女孩?”
“她是我的!”
“她长得什么样?”
“她多大了?”
纽特再次让大家安静,“这还不是问题所在!”
他在头脑中苦苦思索,想搞清楚女孩是如何跳过数百英尺高的巨大石墙,如此轻松——他转过头,那个寸头女孩正抱着双臂,盖里站在她的旁边——他的表情似乎是要吃掉每一个靠近和伸出胳膊的人。
艾尔比眯缝起眼睛,嘴角露出紧张的笑容,似乎与幽默没有半点关系。
“任何人要是敢动这个女孩,”艾尔比说,“晚上就给我睡在迷宫里,跟格里弗做伴。驱逐出去,没有商量。”他顿了一下,缓缓转了个圈,仿佛想让每个人看清他的表情,“任何人都不许碰她!任何人!”
两个钟头之后,菜园附近的一片草地上,不少人慢慢钻进睡袋里,他们酒足饭饱,困虫上身。
艾尔比、纽特、托马斯、诺莉四个人围在一起,坐在一段变了形的楼梯之下,阶梯和栏杆朝各个方向和角度扭曲着,深色墙纸铺满了大厅和走廊。目光中唯一可见的装饰便是三脚桌上的一个布满灰尘的花瓶,还有一张身穿老式白裙的古代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