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才用没有起伏的平淡声音回答:
“命运已经给出了指引。”
“对手也是命运的观测者,也许这恰恰是祂想要误导你得到的结果?”
“……”
“假设重启是为了掩盖本身的轨迹,说明祂此时处于下风,不得已选择这条道路。而在这般情形下,祂也依然能得到一样好处,那就是借由新生再次体验人类最初的感情,巩固人性,提升将来对抗失控的能力……”
海伦没有见过那位生命学派的议长,乌洛琉斯更不可能描述双方每一次照面的始末,于是只能凭直觉胡乱猜测:“这样一来祂需要的就不会是逼人疯狂的受苦,而是被爱,来自双亲的无条件爱护,也为搜寻圈定了一个范围。不能选备受关注的上层阶级,也排除没有余力谈论爱的东区。贝克兰德的中产阶级中,要找那些家庭成员简单、无子、工作数年经济状况稳定的……也许可以从产科医院入手,看看有哪些符合标准的夫妇近期曾来检查。”
“……”
命运天使用祂柔和淡漠的双眼静静回望,并时不时轻轻眨眼以表示在听。但从祂空灵茫然的沉默里,她还是领悟了祂唯一领会的解读:命运给出了指引。
“蛇啊,下次你要重启的时候,记得提醒我多找几本益智读物用来胎教……”
马车停在希尔斯顿区西边尽头的一栋带门廊与后花园的小楼前。海伦独自走向玄关,车夫脱帽行礼,准备结束这一天的工作,好像不曾发觉车上还载过第二位乘客。
前来迎接的女主人有着秀丽的脸庞和文雅的气质,墨色的头发飘逸光滑。她是木材商人的女儿,父亲在贝加尔公司的资助下生意已颇具规模,而她则担任极光会的下线,父女俩都是真实造物主的信徒。
艾琳引着她穿过空屋和后院,再从紧贴篱墙而建的暗门进入隔壁地界。威廉姆斯街29号尽头的是栋无人居住的灰砖建筑,但地板与家具表面定期有仆人清理,并未积灰。
位于二楼的客卧起居室与一间窗户封闭的窄屋,正中央的膝垫面朝一台铺着朴素白布的方桌摆放。蜡烛、念珠、链式香炉、银镜、精油与香膏准备充足,但却没有圣徽和经文的踪影。鲁恩王国做为多信仰共存的国家,不少中上层家庭在规划在家中接待客人时,都会设计这样一个中立性质的小房间,以避免冒犯对方的信仰。
而这个房间,近来被当成极光会集会的入口之一来使用。
尽管这次造访十分突然,艾琳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好奇。她留在祷告室的门外,以右手在胸口、额前、双肩依次划出倒立十字的形状,用信徒之间的礼节致意道:
“愿主保佑你。”
“主的意志与你我同在。你只需等待五分钟即可。”
绯红的月纱从头顶扁平的窄窗淌入室内,在仅剩自己一人的狭窄房间里,灰尘静谧地悬浮。海伦轻搓手指以灵性点燃蜡烛,端起烛台来到墙上悬挂的古朴银镜前,昏暗朦胧的镜面中,黑发女人的影像淡去,渐渐浮现了一条无尽深邃的黑色通道——
当五分钟过去,艾琳重新推门而入时,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
贝克兰德西区,一栋房屋的地下室。
不知从何处响起的滴水声断断续续,在面积不小的石质结构内,只有唯一一盏油灯散发出微弱不定的浅光。时值夏日,地窖却越来越寒冷,仿佛能听到冰霜爬上墙角蔓延的细微响动。
完全沉入阴影中的“幽暗圣者”回头看向灯火,斑驳的玻璃灯罩上已然沁出一道道诡异蠕动的裂纹,犹如黑色蛛丝被无形的风吹拂。随即,他的鼻尖触碰到一阵湿润的芬芳感受,并非某种独特而分明的香味,更像是出浴后发丝间残留的氤氲水雾,迅速勾勒起一段亲密温暖的印象。
空气中发散的寒意与皮肤表面泛起的滚烫交织,“幽暗圣者”克斯玛顺从环境的变化,让自身从阴影中析出,面向滚动翻腾的薄雾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
他的五官无论是单看还是组合起来都十分出色,然而即便挥去非凡能力的遮蔽,眉宇间也依然笼着一层沉暗之色,看上去有种垂头丧气的俊朗。
克斯玛望着漆黑蛛丝在半空中彼此缠绕着构成女性身姿的方向,努力抿起嘴角试图做出笑容,然而最终浮现在脸上的,却是一抹违背了本意的黯然苦笑:
“炽天使殿下。”
做为极光会在鲁恩王国的负责人,他很清楚眼前这位“海伦·萨拉斐”的真正身份并非对神使们所说的炽天使眷者,而是直接源自于祂的一道分灵。在克斯玛踏上非凡之路的年代,远在极光会总部的炽天使本体已经进入休眠,因此他即使成为圣者,也不曾亲眼目睹圣典中誉为“神之美”的真身。不过,当这一缕分灵穿过镜中通道时,少许灵性溢入现实,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感官功能,已经让他充分领悟高位魔女的蛊惑魅力。
光辉从她身上辐射出来,赋予阴影以颜色,使她肌肤愈瓷白,嘴唇愈鲜艳,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