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仍旧太过喜欢,可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况且此事扰的前朝不安,使父皇徒增苦恼,温徽音去见他的时候,竟觉得他又老了两岁。
景帝对于温徽音所求之事十分惊讶,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比的自责,他摸着女儿的头,叹息道,“是父皇没本事,不曾给女儿想要的夫家......”
温徽音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女儿回去细想一番,亲事还是要仔细斟酌,不是裴大人也罢,女儿并不是非他不可。”
裴府外布满了皇宫的眼睛,景帝怎么会不知道她私自去找过裴庭琛的事,不过看这反应,应当也不是好的结果。他知晓她说的谎话,但也不想戳穿,只是道,“阿音相信父皇么?”
“女儿当然信。”
“父皇虽然是个无能的人,不过总也算个皇帝,你要裴庭琛,父皇一定把他给你,只是还尚需些时日,你愿不愿意再耐心地等一等?”
温徽音垂了垂眼,而后摇头,“父皇,还是罢了。即使真能迫使他为我夫婿,但强求而来的缘分定然至消散的地步,既然如此,还不若不要开始。”
景帝见她这样说,便也消了再提的心思,他道,“也罢,没有一个裴庭琛,还有下一个,再下一个的状元郎,还有许多青年俊杰世家公子,我们阿音随便再挑一个喜欢的,比他强过千百倍。”
温徽音知道父皇是在开玩笑,松解她的心,因此也跟着笑了笑,只是那笑肉眼可以看出的疲惫。
是啊,还有那么多人,可都不是他了。
不是十四岁与她在破庙避雨的裴庭琛,不是教她诗书,授她习字的裴庭琛,再有谁,都没有与她一起共过生死了。
他什么都好,只是不喜欢她。
了却一桩姻缘大事,父皇还告诉了她一个对她而言不大不小的消息。
匈奴政权更迭,新皇上任,因此派了使者来访,不日便要抵达京城。
老匈奴王对中央朝廷处于无比敌视的态度,听闻新上任的这一位也不遑多让,他们都着吞并天下大一统的野心,对待地势优越,物资充沛的南燕简直如同快要到嘴的一块肥肉一般虎视眈眈。
在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下,没有人不会感到打心眼里升腾起来的警觉,整个南燕王朝政治枢纽中的人自然都绷紧了神经,用森冷的目光回以沉默而悠久的凝视。
匈奴,蛮夷人。
南燕的世家贵族这样不屑地称呼他们,在他们眼里,遥远的北方有一个穷凶极恶的国度,经历了一百多年的混战后,好不容易迎来了一统,族内人个个生的人高马大,胸肉贲张的模样,只知征伐,血腥,没有文化,没有教养,生来就是下种人。
谁都知道他们的来访不怀好意,目的是为了探听虚实。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南燕重文轻武,做也要做出个文臣武将能人辈出的样子来。可天知道南燕出挑的武将寥寥无几,几乎还都在边关镇守,朝中无人可用,看来繁华,不过皮囊之下皆是虚空。
且不说边关一日不可离人,就是现在这个日子,将他们召回来便是八百里加急也赶不回,景帝只好严令朝中武将加紧操练,但在中央朝廷已然养的膘肥体壮的武将们大都没有上过战场,猪脑肥肠,日日流连花街柳巷,是扶不起的阿斗,朽木不可雕也。
日子就在这样看似紧张的氛围里飞速而过,很快到了使臣来访那一日。
传闻中年轻的匈奴王没有亲自前来,派出的使臣是位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穿着匈奴族传统的服饰,眉宇之间隐约能看出凶悍的杀伐之气来,他确实如同传言中所说生的人高马大,气势迫人,站在一个瘦弱的南燕人面前,几乎可以将他遮的严严实实。
那位去迎接他的瘦弱大臣是这样形容他的——当阿依汗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几乎看不到头顶上的太阳,因为他强壮到几乎有他两个那么大,仿佛伸手就能捏死他。
听到这个消息后,景帝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