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时坐在前台后面，盯着电脑屏幕。
他刚刚帮值夜班的同事把两伙酒后打架闹事的酒蒙子分开，分别送进了醒酒室和接待室，隔着两道门，还能听见“没喝多”的醉话。
报警大厅的空气被这群人搞得十分污浊，浓重的烟味和酒气很难散去，还伴随着不断在脑袋里回响的难听的咒骂……
常时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了，原本六点下班，不知不觉又忙了两个小时。他现在就想在单位待着，接几个吵吵闹闹的警，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样就不会总是想起白天那个跳楼的男人摔出的脑浆。
师傅跟着刑警队的人去了平安里做走访调查，他本来也应该去的，可是从平安里回来就开始闹肚子，跑了好几趟厕所，差点虚脱。尽管如此，他还是暗自庆幸没有吐在案发现场，被群众围观。
这时，大门开了。一个年轻女子走进来，带着户外新鲜的空气走到前台边。
“你好。”女子柔声打了个招呼。
常时抖擞精神，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去看那女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她低垂着柔和的眉眼看他，让他想到了博物馆里玉雕的菩萨。
“我捡到一个平板电脑。”女子将一个厚度不到一厘米的板子放在台面上。
常时伸长脖子看向那块板。它大约是八寸的，表面和侧面没有按钮，连黑色的屏都没有，看起来只是一块玉石板。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常时拿起那块板子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番，确定它确实只是一块板，看起来是质地很好的玉石，通体青绿，没有一丝杂质或裂痕，大概率是人造的，否则，就是个金额巨大的案子了。
想到这有可能是个真的玉制品，常时忽然觉得它变沉变脆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板子放回台面上。
“我捡到它的时候它亮了一下。”女子解释道，“然后就不亮了，可能没电了。”
“行。”常时拿出一张登记表放在台面上，“先登个记。身份证我看一下。”
他怀疑这女子有精神问题，决定先稳住她，获取她的身份信息后再查询确认一下，看是否需要联系家属。不过也有可能是这女子碰巧捡到了谁家遗失的宝贝，或者犯人藏匿的赃物，又或者……它真的可以亮？
女子埋头在挎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我没带身份证。”
“行，先填表吧。”常时伸长脖子又看了那板子一眼，“你是在哪儿捡到的？”
“在我家楼上。”女子一边说一边拿起笔填写登记表，“楼顶的猫窝里。”
听到猫窝，常时警觉起来，后脑勺凉凉的。
“你家住哪？”他扫了眼女子刚刚填写好的姓名，打开警务系统，输入，查找。
“平安里，平安里小区12号楼……”女子没有说完住址。她警惕地抬眼，瞥向常时，却见他难以察觉地后仰，贴紧了椅背。
“怎么了？”女子问道。
常时意识到自己失态，尴尬地笑了笑。
“你们小区今天白天发生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有人跳楼，警察还怕这个吗？”
“12号楼顶是案发现场，你怎么进去的？”
“就，走进去的，没有人拦我，没有警戒线……”女子认真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常时无奈。负责调查的同事早就完成任务，撤了，警戒线也有可能被人收走了，所以女子说的大概是实情。
“你认识叫wenqian的吗？”想到女子可能错过了同事们的排查，常时问道。
“文茜？楼顶的猫窝就是她的。你这么快就查到啦？”女子向前探身，歪头看向常时面前的电脑屏幕。
常时赶紧阻拦，用手挡着屏幕，“填完了吗？”
女子悻悻地撤回上半身，继续填表，“怎么要填这么多信息？早知道就不捡了……”
“wenqian是哪两个字？”
“文化的文，茜草的茜，她姓菅，草菅人命的菅……呸呸，什么……反正就是那个菅。”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租我家房子。她怎么了？”女子还想探头去看警察办公的电脑，前后晃了晃，最终忍住了。
常时赶紧发信息给师傅，报告了发现的线索。
“她住哪间房？门牌号？”
“你这个警察……我不报案了。”女子放下笔，拿起石板，转身离开前台，向大门走去。她还顺便拿走了已经填写好的登记表。
情急之下，常时起身，隔着前台想拉住她，但是已经够不到了。
“等一下！”
女子没有理他，加快脚步，几乎是用跑的冲向大门。
“菅文茜牵涉到另一个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常时喊道。
女子腿脚很灵，等常时绕过前台追上去的时候，女子已经出门跑到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