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诺眉头一皱,发现这就是个精神病。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转身就走。
“等等、等一下!当地府的差也行!”月老冲下台阶,拦住于诺。
“那地府什么时候招聘?”于诺叉起手臂。
“地府的事,他知道。”月老伸出食指,向大门里一指,
于诺眉头皱得更紧,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就是想诓我进门吧?”
月老正要辩解,门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是个孩童发出的。
月老连忙起身向门里奔去。于诺犹豫了一下,终是没跨过门槛,只是站在门边向院子里探看。
只见一个身穿拖地长袍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从庙堂里急吼吼地跑出来,手里还举着一张星星点点地燃着的纸。
“着啦!着啦!”整个庭院登时充满了儿童尖锐又聒噪的大白嗓混响,“烫死我啦!烫死我啦!”
月老迎着小男孩跑了过去,“别抖啦!快丢了!丢地上!”
小男孩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抓着那张纸,一边抖着手一边夺路狂奔,冲着大门的方向就跑了过来,到月老身边时与他擦身而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于诺眼见着那小孩朝自己跑了过来,一时间不知是该后撤还是该把大门关上。
“你快下来吧!”月老被无视后又转身往回跑,挥动手臂向大门上方于诺头顶上招呼。
歇山顶的院门高大恢弘,需要退到台阶下或进到院里才能看到门檐上的情况。于诺猜测上面的人八成就是城隍爷。可他在门上做什么呢?听墙根吗?
无法断定门上的人会从哪边下来,于诺此刻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生怕和他迎面撞上,索性按兵不动。宽大的飞檐成了保护伞,让她得以暂时栖身。
“放手吧。”低沉有力的男声从她头顶传来。
小男孩已经快跑到门檐下了,得了令,赶忙把手里的纸向前一丢,脚下一停,向前探着脑袋,睁着大眼睛开始打量门边的于诺。
于诺见他像个小老头似的佝偻着,觉得有点儿好笑,于是冲他笑了笑,但很快被那张飘向自己的纸吸引。
纸上点缀着燃烧殆尽前的那种火星,慢慢地扩散,由点灼烧成面,面与面再相连,落地时已残破得快要消散。
诺、甲戌、心脏、刀……她辨认出纸上残余的字,感觉每个字都和自己相关,
这次她没再思前想后,跨过门槛,跑过去踩住了那些燃烧的纸屑,毕竟火是不等人的。
“你干什么!”
一个身穿铠甲的身影从门顶跃下,落在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
“灭火呀!”她双脚已离地,可双腿还是不甘地向前蹬了几下。
那些火星似乎被踩灭,又似乎没被踩灭。纸上的火是灭了,可又跑到她脚上烧起来。
“什么情况!”月老惊慌失措地跑来,上前想要把于诺脚下的火扑灭。
“别动!”男人厉声命令道。他的声量不大,不容置疑的语气表达得恰当好处。
月老和于诺都不敢动了。
“去取玉匣,把残片收起来。”
小男孩闻言立马转身向庙堂跑去。
“你闭眼,放松。”
于诺听出这句话是对自己的命令。
“你谁啊?”她扭着脖子,想回头看,双腿扑腾着想要踩到地面。
“你别动啦!”月老冲上来,想要抓住于诺的脚踝,却半路收回了手,“你看你的脚!都要烧坏啦!”
于诺回过头来,看到月老比自己还急。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右脚像那张纸一样,星星点点地燃着了,火星向上蔓延,没过脚踝,点缀上了小腿。
她觉得恐怖,却没有恐惧的感觉,也不觉得疼,反倒是背后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有什么东西从那里流入心脏,又冷又硬。
“你快救她呀!”
月老向着庙堂跑去,慌张地大喊大叫。
于诺见他这么着急,忽然有点感动,低头再看自己的脚时,却眼见着自己融进了身后男人的铠甲,既惊悚,又莫名地舒畅。
理智在她脑海中徒劳地挣扎。可是那股新注入的力量十分强大,包裹住她,不悲不喜,仿若仙气从心口涌出,灌注全身,令她通体顺畅。成仙大抵就是如此吧。
小男孩从庙堂里跑出来,手里抱着个水灵灵的白玉小匣子,跑近了,看见城隍身上冒着鬼火,魂灵在男相与女相之间不稳定地切换,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不忘把地上所剩不多的纸屑搂到一起。可纸已燃尽,轻轻一碰都会消散,更何况这样胡乱地划拉。
正在飘飘然中沉沦的于诺听见了小男孩的哭声,哭得她也伤心起来。
伤心?我还有心?我还活着?
胸口忽然传来猛烈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