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清厉的一声,“不许去”他已好多年不曾见过公子与他这般语气说话了,不免因此怔住了,回神之时,公子已出了大门,就只得急步跟上去,好在手中还捧着个小铜手炉。
亏得沈淙记性不错,不若只在那交错街巷间就能迷了途,未至门庭以前,就即冻毙了。好容易绕转来至那三合院门前,因即敲门之时,倒比上回应门应得快些,还是上回那小厮,看见他那瞬刻,就即皱起了脸儿,总是耐着性子,听他说却冬至贺词,又再奉上预备履袜,请其进呈传送。那小厮才终是将脸一拉道,“话我会原样传送,东西便就罢了,您请回罢,我家公子有客,不会见你的——”。
沈淙因问他,“不知是什么客?”。
那小厮彻底冷下来脸来,“与你无干,少打听为好——”。
说着就要闭门,有着上回的鉴戒,沈淙这回没好上手抵门,就将手放在门隙之间,那小厮总是无法真就如此关闭,因即甚是无奈道,“你还有什么事?”。
沈淙才即收回手,向其一揖,道,“劳烦小哥通报,我就在此等待。”。
那小厮翻个白眼关上了门,径自来至茶寮之时,对着与来客席地相对而作,煮茶赏雪,落子弈棋的公子,苦了脸色道,“公子,您那师弟又来了——”。
“哪个师弟?”稍稍一想,此人还能有哪个师弟,因即略带惊讶道,“沈泽川?”。
那来客正是借病辞却朝会宴飨的成亲王赵钤,一早就带着只空爵来找葛沽,人都已不问自入了,还举着那空爵,佯作恭谨有礼地问,“朝来天欲雪,我有一空爵,能饮一杯无?”而后更加过分地,自顾自脱履对案坐下,还将他将及煮沸的盐豉汤,自斟了一爵饮了。能以那样珍奇之酒器饮汤的,便也只有这成亲王了。
“沽昨日所说——”
葛沽一语未尽,成亲王已笑着打断道,“你这汤真是好喝,可否与我个方子,罢了,旁人依着方子也煮不好,我就来这里问叔契吃用——”。
“此不过寻常之盐豉汤,殿下府中什么物事没有?”
成亲王哈哈一笑道,“本王府中物事确是不少,只却还有遗缺,可巧,遗缺之物你这里都有——”。
“鄙处殿下有何看上的,尽管从此拿走就是。只拿走后,就不要再来了。”葛沽说着因将盐豉汤与身边跪侍的廉巽分上一盏,“随风”都已事先叮嘱他小心了,却还是为烫到了,两手捏着耳垂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不免也是一笑,“等会再喝就是——”。
成亲王惊讶叫出声道,“随风?廉巽?”。
这装饰一新的小儿,哪里还看得出半分昨日那蓬头褴褛之模样,他还直以为此人,又雇招了一个俊秀童儿服侍呢。
廉巽朝成亲王叩个头道,“随风在,殿下有何吩咐?”。
成亲王粲然一笑道,“本王没有吩咐,只觉着——”细细瞅看着他这容貌,忖度了言辞,又道,“你这小哭包,竟是个顶俊俏的童儿——”。
葛沽浅浅一觑成亲王,极轻地咳了一声,与廉巽道,“汤可以喝了”。
廉巽因端起正要喝时,却听,“下去喝”却不知他是何处做错了,因就有些愣愣地拾起身来,向公子行了一礼,才慢慢退了下去。
成亲王忽才明白过来,不免闷闷气郁道,“你将本王想成什么人了?”。
葛沽平静道,“沽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如何想。”又提了红泥小炉道,“殿下可还须要?”。
成亲王见其难得如此亲自招待于他,那一点气郁也就瞬然不见了踪影,捧爵去接满,而后喝着他斟的汤时,因想起他先前话语,不免笑道,“我那里最缺的就是你这样式的人,只若你搬移过去,我便不再会来此处了——”。
葛沽掩袖吃了两口汤,而后徐徐放下,缓声道,“殿下是要将那传言坐实么?”声色倒是无惊无怒,同样亦无悲无喜,“沽自身倒无紧要,还望请殿下,稍加顾惜自己声名。”。
成亲王忽而没了言语,似是正在尴尬之时,便听门口有敲叩声,明心因就去应了,里间的廉巽也听见动静,从后面悄悄探出头来,大概也是不敢未得吩咐就即出来,又且这源头正在他这里,也就一招手道,“不出来服侍你家公子,探头探脑的作甚?”。
廉巽仍是不敢出来,悄悄地问,“公子,随风——”听见葛沽说是,“出来罢”才敢慢慢移出来,将那小陶盏轻轻放在案上,小声道,“随风已仔细洗过了——”。
葛沽失笑道,“喝好了?”。
廉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而后反应过来,急忙又再点了点头,又见公子伸手过来,吓得愣愣张着眼睛,身体都僵住不动了,而后满脑子都为公子衣袖上苏合香攫住了,口中僵硬地咬出一句,“随风知错——”。
葛沽将他脸颊上一点馓子杂拂去,“怎么还能吃到脸上?”又闻他急急言错,笑问道,“何处错了?”。
廉巽闻言彻底愣住了,他确实想不出何处错了,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