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长——”
秦检也不知是疼得还是气得,眉间褶皱层叠,面上青白相间,“亏你还知我是帮长?退下去。”。
曲遂只得不情不愿往侧‘退’了半步。
秦检也懒得追究。
正要俯首认罪,却为人从侧搀起,回头才道是家主,又是温声相询,“怎样?”。秦检腹内抽搐翻腾,却还是强忍痛楚摇头道,“无妨”。若是他胆大一些,大可如推开曲遂那样推开家主,可终究没敢,“此事由我——”。
却听家主已于那人道,“《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书》云,‘歼厥渠魁,胁从罔治。’《律》也言,‘首恶必诛,胁从不问。’。”。
宋杲目带稀奇,笑视少刻,道,“不如直说”。
沈淙略略欠身道,“唯请上官认准首恶,莫枉无辜。”。
秦检急声接语道,“此事皆系秦检一人为之,无论国法私法,秦检都甘领干办训诫,只请干办莫得株连他人。”。
若此人真想将他们制之以‘国法’,就不会摆出这‘关门拿犬’的阵势了,若说‘私法’,更不会在京兆府。至于究竟要什么,沈淙便是要他‘不如直说’,他知道此人能听懂他话中之意,却不想为秦检一句插言打断了节奏。
宋杲闻言随意回瞥一眼,冷冷一哼笑道,“若想叫人相信你说的,日后行事就少往你家主方向看几眼。”。
秦检一时结词。
“沈公子倒真是好本事”宋杲转而看向沈淙,一句话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感叹,“能叫他们师徒二人都对你这般死心塌地,奋不顾命。”。
此人难不成与阿申兄有何关系?
沈淙正在疑心期间,再闻其人道,“不过,此为我与他之私怨,不与他人相干,还请沈公子莫得插手。”。
依秦检从前之行径个性,确是容易与人结怨不假,只却如何也招惹不到内廷中贵人才是?二人四目一觑,见秦检眼中莫名惊奇毫不亚于他,转而相询道,“不知我门下之人,何处与上官结了私怨?”。
“沈公子会知道的”
宋杲说着忽而唰地抽出随从身上佩剑,不意外见其人急急抢挡在身前,唯剩的右目为剑上幽黯青光耀得微微一闭,转而又再奋力睁开厉目瞪视着他。一时不由觉得好笑,这世上他唯一不会动之分毫者,便就是眼前的沈泽川。此人不知,也永远不会知。毕竟,身有软肋者,才好控制。
又将那三尺利刃搭在其人颈边,并未错过其人眼底深藏着的惶惑与恐惧,全不似两年前那个鸷狠狼戾全无顾忌的淮清少帮长,跟了沈泽川两年确是不一样了,全无心肺的野狼为生生养成了忠心护主的家犬,“抽刃吧”。
只是,他与他的家主都不知道,在这京中立身行事,沈泽川更需要的是狼而非是犬。
这些,那人看得比所有人都清。
“与我一战”
“若是赢呢,我就只问你这元恶之罪。”
“若是输呢,元恶胁从一并拿捕究办。”
“如何?”
看如今这情势,他似乎也无得选。
秦检目望着此人脸上目中毫不掩饰的轻谑,转而将手移按到‘鬼目’剑格之上,这剑原本叫‘履霜’,与沈二公子的‘青霜’本是一对,是师父在南番行商时觅得的,它们的名字都是家主起的。后来他因瞽一目而为讹以‘鬼目’之名,连这剑也一并为他们改了名称,他也无心去纠正,就随他们如何叫吧。
秦检只是抓握住履霜剑茎,并未抽刃出来,此人的身手他已见识过,若是实在对招他并无任何胜算,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可他并无选择,为今所能做者,就是尽可能这样僵持着,直到二掌事回来,那时他就可心无顾虑地与此人一战了,一半是故意拖延,一半也是真心疑惑道,“不知我与干办之间有何恩怨?”。
“秦检就算技不如人魂丧干办剑下,干办总得让秦检死个明白不是?”
“小子,这种把戏不要在我这里使。”“看剑!”
宋杲陡然撤剑回刺,秦检只得拔剑而起,两剑相交,铮然鸣啸,响遏行云。
宋杲所持三尺长剑是陵劲淬砺的薄脊长身剑,秦检所持的履霜剑则是坚钝厚重的厚脊短身剑,而在相交对抗时本该占据优势的履霜剑却为宋杲已为逼压得反身弯折的长剑生生振开,秦检也随着那力道飞身出去摔跌在地,那半张铜面也掉落在地,宋杲便就看清了那之下曾为生生敲砸断的眉骨,以及皮肉包裹着的空洞眼眶,以剑指着右目,恨恨道,“有时真想将你这右目也剜了”。
秦检咳喘一口淤血来,费力笑道,“不瞒干办,我当时也这样想。”。
“废物!”宋杲不知为何忽而怒气迭生,“同你师父一样”。
正要将剑随手掷下,耳听身后剑风袭来,忙地回身相档,却为那重剑迫得往后退了半步方才稳住,可手臂还是为那罡风震得生疼,颤抖至几乎再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