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亥正时分,书房还亮有烛火,三皇子同父亲依旧在商讨对策。想他二人未曾用过晚膳,云澜嘱蓝采往酒肆里去。
“去酒肆备些饭食,你快去快回。”
待蓝采身影融入夜幕,青雀才问云澜:“姑娘为何不命庖厨做上些老爷爱吃的饭食,老爷时常念叨,家里的饭菜更香。”
云澜淡笑不语。
谁不知家中饭食可口,可若是供三皇子食用,还是得多留个心。
蓝采是三皇子的人,命她去备饭食,她定会谨慎查验,便是饭食出了问题,也牵连不到侯府上,且嘱她去酒肆购买,该是能备上对三皇子胃口的饭食。
敲过书房门,听三皇子一声‘进来’,云澜才提着裙摆迈进书房,脚还未落地,又听时方低低呵斥:“你过来做甚?出去。”
一来是政务,女子听不得,二来,他也不想云澜搅合进来,她知道的越少许越安全。
“听听也无妨,进来吧。”
正踌躇不知是否该进之时,得三皇子应允,云澜回头微微颔首,蓝采提着食盒跟了进来。
云澜施过礼,道,“殿下同父亲未进晚膳,许是饿了,云澜备了些饭食,请殿下同父亲享用。”
赵达观瞥了一眼依旧跪于地上的时方,淡淡道了一句:“时大人先起来吧。”
他没说允父亲用膳,云澜抿了抿唇也未敢再提,却见他命蓝采每样都拨出一小份,又朝时方递了一眼,蓝采会意,将其送至时方手中。
时方哪里吃得下饭,便是心中哀叹不已,也未敢疏泄出声音,恐影响三皇子用膳。
欲将同蓝采回去,云澜才施礼回身往外走,却听三皇子喊了一句‘时云澜’。
再回头看他时,只见三皇子低头匆忙扒弄饭食入口,鼓着腮瞥了一眼她,又紧着咀嚼口中饭食。
微不可查的云澜抿了抿唇,怪道官家不喜三皇子,食有食相,这......
“前线打仗,能有吃饭的时间不易,没那些个规矩。”像是瞧出云澜心思,赵达观兀自解释,“你且先留下听听。”
“殿下......”见三皇子厉目而视,时方将后半句话吞咽。
“接方才所讲,你继续。”
蓝采退出房间,关了书房门,室内余赵达观同云澜父女,允他二人落座,赵达观道,“你方才是说,再书写密函?”
“是。臣想,既上次密函上奏他能知晓,那臣这次依旧密函上奏,想明哲他定会再往青州,待那时,殿下您将人羁押,再将其审问一二,才好将背后之人牵出。”
赵达观斜斜坐于圈椅中,拧着眉头沉默不语。云澜敛眸轻轻叹息。
“你有异议?”常年游走战场之人,有个风吹草动皆能知晓,便是云澜叹息再轻,依旧被赵达观闻之入耳。
“臣女唯恐此途将父亲陷于危殆。”
“云澜,为父已经......”
“你莫言,听她说。”赵达观伸手制止时方言语,又挑眉朝云澜看,示意她继续。
“第一次密函被其截获,他能来同父亲交涉,说明那时他已被激怒,且以亮明身份表明其并不怕父亲上奏,也无意中昭示,或许朝中有人将之袒护。”
“若再次密函,恐其不留余地,直将父亲加害,再扶正好把控之人或与迄同心之人上位。”
“到那时,无我人所用,安知其将所为?”
同他想到一处,赵达观眯眼瞧着时云澜,问道:“你可有破解之策?”
云澜敛眸沉思,抬起头时眉头轻蹙:“或可,直往浚仪上奏官家。”
“这如何做得到?你当无人监控与我。”时方叹气摇头,“且无有官家旨意,为父若离青州,将获擅离职守之罪。”
“总好过你叛国的罪名。”赵达观悠悠道。
“殿下......”时方慌忙起身,跪于三皇子跟前,云澜遂跪其身旁。
“殿下知晓,臣不曾叛国。”时方伏地不起,云澜亦叩首在侧,不敢抬头。
默有半柱香功夫,赵达观道:“时云澜,你继续说。”
“臣女,臣女觉得,此时该是将人证物证保护起来。”
“你起来说话,听不清。”
道不明为何,瞧着她瘦弱身躯跪于自己面前,赵达观莫名气恼,见云澜未动,他又狠狠剜了一眼时方,道,“时大人也起来说话。”
扶父亲落座,云澜又道:“臣女认为,该是将外宅那对母子先送往浚仪。”
“做不到的澜儿。”时方懊恼摇头,“我往她那院中几次,都做有何事,那边一清二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如何叫她母子出来?”
时云澜考虑得对。赵达观心中思讨,先将那对母子送往安全处,时方便不受那边拿捏,携此人证,将来亦好控诉那边施计于时方将其操控。
可又将如何将人带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