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果真到晟老太太跟前去哭,这笔生意虽有损失,但到底掌柜夫人是给了张银票的,也不至她哭得那般支离破碎,令老太太那颗怜爱的心粘都粘不起来。
“做生意有赢有亏,再正常不过。”
云澜趴在晟老太太腿上,老太太抚着她的背安慰,“钱财乃身外之物,莫要看得太重。”
看她哭得伤心,担心她是因失掉太多银钱,经营上周转不开而难过。姜氏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番,又与身边侍婢玉欢悄声几句。不时,玉欢拿了张银票回来,递到姜氏跟前。
“这你拿去。”姜氏接了银票,直接塞到云澜手上。
见是银票,云澜才渐缓的情绪又激动不已。
“并不是因为亏了银钱......”
“是......真情难得,我却把生意与真情混淆到一处,才至......”
“行骗不就是依仗那还能谈得上的几分真情。”
闻听云澜是因为这个哭,晟老太太同姜氏对视一笑,又都无奈摇头。
此刻,她难道不是在依仗真情行骗?难道要祖母将来知晓,同她一样伤心吗?
云澜忽然抬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望着晟老太太许久。
“你可是有话,要同我单独说?”
不待云澜回应,姜氏借口去小厨房备些茶点,便走开了。
室内只余她祖孙二人,云澜跪到祖母面前,将与广晋成衣铺掌柜一家如何相识,到掌柜夫人来找云澜如何欺哄,到他一家因此殒命,前前后后仔仔细细与晟老太太说了个明白。
沉默良久,晟老太太才又问云澜:“你是怀疑......乃丞泓所为?”
借云澜的宅子屯私盐,到烧云澜的慕云园,晟老太太不是没有耳闻,亦不是不清楚她这孙儿的脾性。
只是她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她义王府上下几代人忠义贤良,如何会教养出这般阴恶之人。
云澜不敢应话,低着头紧抿着唇。
若她与二表哥相较,祖母该是与二表哥更亲厚,这些话她也原本不该说与祖母听。
可若她不说,今后被有心人利用,倒是容易使祖母与她生出嫌隙。
“你莫要不言语让我猜,你到底如何想,不妨直说与我听听。”
“清者自清。”
云澜抬起头,脸上还有未抹干净的泪痕,眼中却闪着坚定的光。
“若二表哥是个干净的,未做过什么不堪的事,便是放任他在外行走,他亦不能惹出什么事端来。”
“若非如此,局他在府上便同为他雨中撑伞无有何异,不能纠其错,等同纵他一错再错。”
她一个小女娘怎么能有这般心性魄力,晟老太太微眯着眼凝视片刻,忽而笑了,笑里满是欣慰与欣赏。
晟丞泓如愿出了府,自然他不知道这背后不少云澜推助。
“公子,那炊饼店一家,已经悄悄搬走了。”
晟丞渊要三旬去找炊饼店的王掌柜,一是确认一下宋采音所言是否属实,二是要他送上些银钱给炊饼店一家,让他们搬换个地方免遭不测。
闻听已经搬走了,晟丞渊放下手中书籍,轻蹙着眉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属下刚刚听府上侍婢议论,说二公子得以出府了?”
三旬问的小心,晟丞渊只淡淡嗯声回应。
“那......雅澜阁那边,需不需要再加派些人手。”
慕云园起的那场火,让三旬到现在都心有余悸,不免担心起雅澜阁。
“已经安排妥了。”
晟丞渊回了神,又问三旬:“那成衣铺子另一边的邻居,可还在?有何反应?那炊饼店你可有进去瞧过。”
“成衣铺子挨着路边,只有一侧有邻居。”
三旬应道,“炊饼店属下也进去瞧过了,屋子有被人翻过,并无打斗痕迹,该是那一家先搬走,而后再进的贼人。”
至此,晟丞渊才放下些心。
晟丞泓那边出了府,一刻不得闲,除了二皇子那边催他办的事情,他自己的事情也另他烦恼不堪。
“我不过在府上休养数月,雅舍竟然被你经营成这般?”
看着账本上连月亏损的数据,晟丞泓摔了账本在案几上,“莫不是你把银钱,往自己的口袋里塞了去。”
“小的不敢。”雅舍管家颤栗如筛,“原先雅舍接待多数是鼎烹楼那边介绍来的贵客,如今与鼎烹楼没了关系,雅舍这边生意自然淡去了些。”
“淡去了些?”晟丞泓盛怒,一扫案几上的账本,“半数不足,你告诉我这叫‘淡去了些’?”
“如此下去,我看这雅舍也是干到头了。”
二皇子那边要银钱打点,鼎烹楼如今与他又没了干系,雅澜阁的锦缎只能一点一点地出手,如今雅舍接连亏损也属实不能再经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