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呢?
公道先放一边。
进了义王府,拜了长辈,晟丞渊便坐到一旁,默默看着祖母、母亲、姨娘们与时云澜闲话。
“大哥哥今儿个在祖母跟前儿,也不再是香饽饽了。”
义王府里最优秀的嫡长孙,老太太的心尖肉,如今也只晾到了一边。晟滢含笑,“自打祖母瞧见澜表妹,眼里就再容不下旁人了。”
晟丞渊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眼神却未从时云澜身上移开。
青州渡口,九里努嘴示意他看,那时的时云澜还是清雅的男装扮相,只是纤细的打眼,也不怪九里调笑‘两个卖不得人家一个的钱’。
想到投江时她还小公子模样,超脱世俗果毅决绝,又现眼前鹦哥绿百迭裙,米汤娇底密陀僧宝相花纹样窄袖短襦的小女娘,轻言细语温雅柔惠,晟丞渊不觉失笑。
小样儿,两副面孔呢。
“大哥哥也觉得她短见薄识?”
见晟丞渊笑,晟滢以为他同她一样,瞧不上这个青州表妹,不禁用绣帕掩了掩唇,小声低语,“大哥哥瞧她,眼神总是飘忽来飘忽去,哪有半点端庄样子。”
他自然得见朝他不时略过的眼神,自刚刚祖母引荐他们,她眼底微不可查的波澜就已被他收入眼帘。
她这是......
忌惮他?
“我还当她是那年画上的娃娃呢。”
忖度工夫,庶弟晟丞泓已到了老太太跟前,给长辈施了礼,又满眼笑意地打量时云澜,“果真是画上的娃娃长大的,出落成这般妙人,若不是在府里我还万不敢识她。”
这话听在晟滢耳朵里,就刺痛得很。她虽是府上的庶长女,可骄纵惯了,本就听不得在她面前夸赞旁人,更何况还是她一母同胞的二哥哥,夸她瞧不上的青州表妹。不由凑上前打趣:
“那二哥哥倒是说说,我与澜表妹,哪个更妙?哪个更亲?”
“都是祖母的嫡亲孙女,我可分不清辨不明。”
见一直端坐外围观望不语的晟丞渊,晟丞泓狡黠一笑,“不若你去问问大哥哥。”
未曾想到话锋转到他这里,晟丞渊瞪了瞪眼,挑了挑眉,嘴巴一撇,两手一摊,一副无措模样惹得众人哄笑。
哄笑间,府上最小的嫡女晟浠,轻轻拽了晟丞泓的衣袖:“二哥哥,食盒里装的什么呀?”
从晟丞泓一进来,她就瞧见跟在他后面的小厮提着镂雕花卉食盒,见他一直未提食盒一事,忍不住提醒。
抱起晟浠,晟丞泓在她腰间抓痒肉,一会说她胖得都要抱不动了,一会又说她都两颗龋齿了再食不得甜菓子了。
晟浠在他怀里摇头摆尾百般讨好。
手足情深众人都看在眼里,时云澜也不觉翘起唇角。
“一颗,准她一颗。”晟老太太慈爱地看着孙儿嬉闹,“都选,澜儿也选,剩下的让她们都拿到澜儿房里。”
“浠儿谢了祖母,还要感谢谁?”晟丞泓抱着谢过祖母的晟浠,转脸朝向时云澜,“今儿这菓子是借了谁的光?”他桃花眼漾微波,时云澜微微低下头,含笑不语。
示意小厮打开食盒,晟丞泓又往时云澜跟前推了推,“叶受和的时兴菓子,想着你在青州或许不能常食,带回来给你尝个新鲜。”
三层的食盒,每一层的样式都不一样,有常见的梅、兰、竹、菊、芍药、牡丹等拟花式样,还有些萌宠动物,除了十二生肖,还有猫、兔子、鸟......
“要小兔,要小兔。”晟浠晃悠着小腿,探着身子,伸手去够小兔菓子。
“让你澜姐姐先挑。”晟老太太佯嗔拍了下晟浠的小胖手,又满眼爱怜地看向时云澜。
时云澜心悦那站在梅枝上喜鹊,才抬了手还未取,便被晟滢塞了生肖蛇菓子到了手里。
“浠儿选了她的生肖,这小蛇便给你吧,免得被旁人先选了去。”
望着手心里的鲜绿小蛇,虽盘卧一团,眼神却灵动不显呆板。
也好,时云澜朝晟滢屈礼谢过。
那年十五闹花灯,澜儿和浠儿这般大,他也只比如今澜儿小一岁,澜儿追着他要蛇样花灯,他偏就买了小兔花灯给她,她不仅踩了扁,还不知哪里挖来休眠小蛇,举到他的书房,跟他强调‘这个才是蛇’......
“笑什么,你选。”晟丞泓碰了碰晟丞渊。
又在他出神的功夫,菓子已被人选了一圈。
“这个吧。”他指了指‘喜鹊登枝’,而后似笑非笑地看向时云澜,不想她坦然对望过来,眉眼弯弯,却不掩凌厉眼神。
这是生气了又不好发作?
逗弄人后的快感,得意的晟丞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恨不得裂到耳根子。
“怎不见你院里的那两个泼猴?”晟老太太一直未见晟丞淮和晟丞沣,不禁向姨娘姜氏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