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趟锦棠园,我有事要问你”。
毕竟大半夜的,靶子都看不清,谁会射箭啊。
锦棠园就是那个废弃的院子,种满了窈窕梅花,来了太多次,回到这里沈云降甚至有了回家的感觉。
邬施琅果然在,手中拿的不是弓,而是剑。
两人坐在长椅上,邬施琅还在犹豫要不要解释,沈云降开门见山道:“说吧,要问什么。”
邬施琅挠了挠头,道,“就是我感觉今天的二兄不大对劲。”
“回来之后一直蔫儿蔫儿的,跟他说话也不理我,是不是你在书院惹他生气了啊?”
“……”
沈云降嘴角一抽,没好气道,“你再猜呢?”
她想惹到邬施礼,也得人家在乎才行啊。
“好吧,我知道不是你,”邬施琅叹气道,“那你总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吧?难不成又是赵至逐在耍奸?”
沈云降欲言又止。按理说她应该告诉邬施琅的,但邬施琅虽然年岁比她大,处处都跟个小孩子一样要人哄着,她还是想把事情说的简单点。
“是那个赵至逐说二兄字写的差啊什么的,二兄心情不好而已。”
她道。
邬施琅没怀疑,气冲冲为邬施礼打抱不平:“呸!他写的比二兄差一千倍一万倍!”
沈云降只是看着他笑。
次日冯夫子要带着那四人进宫面圣,他们得空在家歇一天。
沈云降重复着在家养病时做的事,早晨去教邬施琅练箭,午时晒晒太阳逗逗小金毛,整日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波澜。
她心中却总是忐忑不安的,于是下午她去找了邬斯衡。
邬斯衡有在室外安静读书的习惯,武安侯夫妇便给他的院子里修了一个小凉亭,三角楠木,样式简洁,不过两条窄小的长凳,于他而言已是够用。
邬斯衡坐下不久,刚翻过一页书,呼吸间都是纸墨冷冽的香气,一抬眼,看见一个小团子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来。
他不动声色地在书页上折起一个小角,目光晦涩的扫过行行笔直的墨迹。
“大……”沈云降上了个台阶,忽然顿住。
少年修长的指节轻轻按在书页上,白衣墨绸,行止间都带着书卷气。
和那日的衣裳是同一件。
她不由得想起何思琼和他站在一起时的样子,那样亲密无间,这衣裳上定也沾染上了她的气息。
她抿抿唇,改口道:“哥哥。”
那双手倏然顿住,邬斯衡掀起眼,淡淡看她。
她躲闪他的目光,“你说万一赵至逐还是得逞了怎么办?”
昨日他们商量好的是,既然冯佑要让赵至逐取代邬施礼的位置,那么他们就让冯佑两头皆不得。
入宫的四人是需要自备文书介绍的,圣上会过目而后挑选合适的太子伴读。邬斯衡很了解赵至逐其人,他们溜进了掌院的积学堂,篡改了赵至逐的文书。
不是改的差,相反,他们要改的顶顶好,要让赵至逐成为前无古人的完美伴读。
计划万无一失,可沈云降还是很担心。
赵家的手,会不会已经伸到圣上面前去了。
邬斯衡将手中的书合起,道:“不会。”
停顿片刻,他继续道:“但还是要担心一下我们。”
“为什么?”
就算事情败露了,谁又能查出是他们做的。
邬斯衡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沈云降信誓旦旦:“有。”
他们去的时候她在外面放风,确定没有一个人经过,这堵墙绝对不透风。
“没有证据,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编造证据,污蔑我们。”
少年说的风轻云淡,像在讲睡前故事一般,“到时候还是逃不过。”
“……”
说的好像有道理。
沈云降懊恼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还要依着我去做。”
黄昏已至,院子里亮起了几盏明灯,亭子里的灯笼也骤然亮起。
眼前邬斯衡原本漆暗的身形展露在明光下,他似乎有些困倦,双手抱怀,姿态放松的倚在檐柱上,丝毫没被沈云降的话影响到。
他一直那么端正,让她几乎忘了,人总有疲累的时候。
沈云降也不好再问下去,那人却轻声道:“反正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任何事。”
他的身子一半陷在阴影里,看不清他说这话时,有没有很为难。
所以沈云降问:“你不怕吗?”
说出去,她才开始后悔。
邬斯衡曾经也做过和她一样的事,甚至还要严重的多,事后也没有害怕过。
他们的目的更多的是发泄,但邬斯衡发泄的后果,是邬谌帮他承担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