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王悦对这家店赞不绝口，直夸易卿会选地方，比郁暮华上次带他去的地方好太多了。易卿不禁回忆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那时候他跟郁暮华面对面坐着，桌上一堆清淡的菜。当时她还好奇他为什么去一家麻辣小龙虾店却不点小龙虾，现在全都明白了。
这次也是，王悦点的都是江浙菜，口味清淡偏甜。他跟李一一样，很喜欢松鼠鳜鱼。
易卿忍不住问：“王老师是哪里人？”
“哈尔滨。”
易卿笑笑，这点也跟李一不谋而合，不是江南人唯爱江南菜。
“小易卿是哪里人？”王悦吃了一口松鼠鳜鱼，放下筷子。
是哪里人？这个问题她还真没办法回答……
祖籍是山东，在北京出生长大，后来回了宁波，之后又来C大上学。活了二十几年，好像一直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故乡。
“怎么，这也忘了？”郁暮华看着她，语气满是讥讽。
易卿看了一眼郁暮华，只见他黑着一张脸，就像别人欠他二百万似的。
难道是因为王悦夸她选的地方比他好了？他吃醋了？
“宁波。”易卿答道。
户籍上，她就是宁波人。
郁暮华挑挑眉，没有说话。
“这家店跟北京一家店很像。”王悦看着店里的陈设，由衷地说。
嗯？她怎么不知道北京有家很像的店？
“那家店在三里屯，叫眉间雪。”王悦继续说。
易卿一愣，筷子没拿稳掉了下去。眉间雪？他也知道眉间雪？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郁暮华递给她一双筷子：“一个眉间雪把魂都丢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眉间雪感觉跟这儿完全不一样，它是一家音乐餐厅，风格跟这里区别很大啊！”她真的没看出来哪里一样。
“你也去过？”这引起了王悦的好奇。
“嗯。”何止去过，她可是常客。
“我读书的时候，那儿还是一家酒吧，后来经营不善，换成了一家国风音乐餐厅。要是看风格的话跟这里是不一样，但是身处其中感觉相似。”王悦笑笑，“还有，眉间雪的‘云端’真的很绝。”
易卿：“……”
你眼前坐着的就是‘云端’的创始人。
“王老师，您跟郁老师在北大读书的时候也经常去三里屯吗？”她不想继续上一个话题了，再说下去，她就原地社死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读过书？”王悦表现得很震惊。
这句话说出口，郁暮华也停下来看她，那眼神像是要洞穿她的内心。
“猜的。”她装作莫不在意的样子，“看来我猜对了。”
他们两人同年从北大毕业，都是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但凡有点推理能力就能想到。
“我倒是经常去，暮华他……”王悦看了一眼郁暮华，欲言又止。
“怎么？”
“没怎么。”郁暮华喝了一口水，神情高深莫测，“你怎么对我的事情突然那么感兴趣了？”
谁对你的事感兴趣了？这人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王老师，”易卿把头转向王悦，“郁老师以前也这样自恋吗？”
“噗嗤”一声，王悦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看向郁暮华，用略带玩味的口气说：“你说呢，暮华？”
郁暮华的脸涨成了一颗红灯笼。
嘿嘿，果然还是吃瘪的样子最可爱。
那天送走王悦之后，郁暮华变得比之前更低沉了。他经常看着某一个地方发呆，有时候是窗边的那棵桂花树，有时候是手腕上的表，还有时候是偶尔掉落的一片树叶。
好像心事重重，又好像四大皆空。
他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今年暑假李一没有回国，他有一项研究进入到关键期，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有一次他跟林蓁视频，声音嘶哑、面容憔悴，整个人透着深深的疲惫。这可把林蓁心疼坏了，边哭边让王姐给她收拾东西飞美国，谁劝都没用。
最后大家各让一步，易卿代替她去，每天一个视频电话报告李一的状态，保证第一时间把他的消息传回国内。
美国，波士顿洛干机场。
在接机口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易卿一眼就看到了李一。他戴着墨镜，穿得花花绿绿，那架势像是刚从夏威夷度假回来的一样。
易卿失笑，朝他走去，无奈地说：“哥，又是我爸告诉你的吧？”
她告诉家里人要给李一一个惊喜，让他们保密，不要把她的航班信息告诉他。看样子，易来之并没有听进去。
李一接过行李箱，把另一只手臂搭在她脖子上，得意地说：“没人告诉我，是我跟你心有灵犀。”
易卿翻了一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