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盯着那根短短的指针,不管分针和秒针超越了它多少次,它都悠闲地慢慢走,直到在冰上摔疼了滑累了,还没走到它该到达的地方。
如今的三个小时转眼就过了,如果不是腿上的水泡隐隐作痛,她真是余兴未尽。
季林越惯例在冰上加练,他说他今天一定要把刃跳磕下来,她在场外帮不上忙,只能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荡着腿。
一闲下来,她总会放任自己的心思乱跑,不过今天每一根思维都乱七八糟,堵在了穆教练的那句话上。
今天是索教练的最后一堂课,半个月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她的确没有和妈妈提起滑冰的事,这次期末数学不上不下卡在七十分,她到底没有说话的底气。
原本想着开学考试再拼一把,不过穆教练已经把冰场的大门向她敞开,倒让她跃跃欲试。
七十分应该也算是七十以上吧?
早知道就不给自己定这么高的目标了。
“小朋友。”
一个很耳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叶绍瑶条件反射抬头看,果然是那个翻译员哥哥。
对方手中拎着一只鞋包,细瘦的手腕因为重物脉络分明。
“哥哥好。”她站起来,等待对方说出下文。
他戴着笨重的黑框眼镜,说话斯斯文文,有些外地腔调,语气也和蔼:“索卢诺娃女士着急赶火车回首都,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他首先解释来意。
她点头,很认真地听着。
“是这样的,”翻译员打开手里的包,一双纯白且崭新的冰鞋暴露眼前,“这是她亲自给你挑选的冰鞋,鞋码应该大了一些的,能多穿个一年半载。”
“她说她知道你这一年只保证了陆上练习,步法落下很多,但别着急,这慢慢练起来。”
“她还让我务必要传达一句——希望即使条件艰苦,你也一定不要放弃滑冰。”
说完,他郑重地把一双冰鞋就着鞋包一并递给她,直到看她稳稳抱在怀中,才放心地收回手。
告别很短暂,翻译员完成任务便匆匆离场,季林越还在潜心练习,叶绍瑶向四周望了望,估计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心情在翻涌澎湃。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低头瞅着被包裹在帆布口袋里的冰鞋,干净得还未经一丝灰尘的洗礼,鞋面上有一簇粉嫩的花。另一只鞋印着相同的图案,更多了一处字迹。
叶绍瑶用脑袋里并不全乎的字库努力辨认着,一串流畅的不知所谓的外文下附加了几个歪歪扭扭的“芙塔米娅·索卢诺娃”。她一字一字艰难地读出声,这是她第一次捋明白外国教练的名字。
她自问,所以应该称呼她芙教练还是索教练呢?
双人滑和冰舞高阶课的时间要到了,教练冯蒹葭提前来冰场规划练习区,顺路遇见一个眼熟的小姑娘,她热络地打了个照面:“小姑娘,还没放学呢?”
俱乐部教练不多,私下交流却不少,穆百川在桌上不胜酒力,经常半杯后就开始滔滔不绝,聊完家事聊工作,说今天的学生又有哪里让他不省心,这个小姑娘就是他话题里的常客之一。故而即使她和叶绍瑶虽只有几面之缘,但印象十分深刻。
“您好。”小姑娘声如蚊呐,似乎在对这个阿姨的自来熟感到奇怪。显然,叶绍瑶对她没有半点印象。
“你一直在抠这朵花,是不喜欢吗?”她看见小姑娘一直曲着姆指挠鞋侧的图案,把签名都擦掉了一个角,“这么好看的粉芍药,磨花了就可惜了。”
如梦方醒般,叶绍瑶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的动作,讪讪地把拇指藏在拳头里。
对方穿着冰鞋,应该是冰场的教练,她询问:“教练,我可以把鞋放在这里吗?我妈妈看见会骂我的。”
……
“哎哟,最近天热懒得动弹,我都胖了好几圈,”邻居用虎口卡住腰侧,轻薄的短袖衫束缚着并不纤细的腰身,“宛郦你看,腰围都要奔三尺去了。”
“我可是从缝纫铺走出来的女娃,”邵女士把她翻了个面打量,“这腰撑破天也就二尺半。”
如果不是半路遇见避无可避的熟人,她也不爱听邻居妄自菲薄,不过也难怪,旁边红字招牌的服装店里清一水挂着今夏新款式,束腰裙的风潮又吹回来了。
聊胜于无的安慰并不足以让邻居打消减肥的念头,她挽上邵女士的手臂,不由分说就往自动扶梯走:“你陪我去那健身房瞧瞧,咱家老李就在那儿练的,一年下来人都精神了,我得问问他们是怎么个锻炼法。”
“小慧,我来商场还有正事儿呢。”
邵女士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委婉说下次再聊,却被人结结实实拉了回来:“你要买保健品是吧,我知道二楼有家便宜的,等会我给你推荐推荐。”大意是购物不差这一时,打消了她溜号的念头。
三楼的店铺开得杂,功能却很齐全,甚至还为市民打造了一个室内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