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都挥洒了半个月汗水的叶绍瑶从回家第二天就被迫闭关,桌上摊开《暑假生活》,一呆就是一下午,临到开学前一天,才颤颤巍巍放下手中的铅笔。
邵女士掸了掸晾晒在小院里的书包,扑面都是阳光的味道:“现在知道累,早干嘛去了。”
忙完暑假作业,新的学期又将接踵而来,叶绍瑶抓紧最后的娱乐时间去放风,一溜烟儿跑了。
夏末的岸北已经罕有橘色,气温不再高涨,连枝头的绿叶也没有了昂扬的斗志。家门口的野湖公园依旧人气旺盛,湖边排了一队小马扎,一定又是哪个小区的大爷们相约钓鱼来了。
“嗳,收竿,收竿。”有人提醒着心不在焉的钓友,水面上的浮漂已经被鱼嘴拽入泥浆上泛的混水中。
没有偶遇到眼熟的同学,叶绍瑶只能兀自在小路上玩着滚铁环儿。
铁圈不老实,要么定在原地转也不转,要么就撒手没,趁着坡道的倾斜,溜出去老远。她握着铁钩赶牛似的紧追,直到倾角趋零,铁圈才“哐哐”落地。
下坡跑得太慢,她眼睁睁看见躺在地上的铁圈被人拾起,双手捧给她:“给你。”
“季林越!”没管手上的东西,叶绍瑶热情地打了招呼,“暑假都要过完了,你怎么还要上奥数班?”
她细致观察到季林越背后沉重的书包,星期六似乎是他上奥数班的日子。
手里的重量被渡走,季林越用指尖不自觉卷起书包带子:“我爸爸说,假期是超越别人的最好时机,让我一节课都别落下。”
叶绍瑶很信奉读书只为考试的信条,所以对并不需要试卷的兴趣班表示不理解:“要是假期是超越别人的好时候,那我们上学干什么呢?”
上学已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在休闲的假期选择上课呢。
她对季林越抱以同情,十分善意地提醒:“电视上说,背这么重的书包是会驼背的。”
她就不喜欢背书包,一年级的作业少,在放学前写完是常有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两袖清风太过特立独行,她连书包都不想背回家。
季林越不和她谈有的没的,直直切入话题:“我以后不是星期六上奥数课了。”
“为什么?”
“姚苑现在要上小学了,她妈妈好像不想让她继续学滑冰。”
叶绍瑶觉得姚苑这个名字陌生,全靠它足够特殊的谐音才记起是那个爱穿公主裙的小妹妹。
“她不学冰舞,我就没有女伴了,妈妈让我继续跟着穆教练学单人滑。”季林越补充。
当初他是因为柔韧性好才被推荐去学冰舞的,叶绍瑶觉得可惜:“那你就重新找女伴呗。”
季林越摇头:“搭档很难找的,连容翡姐姐和张晨旭哥哥那样优秀的人找搭档都像大海捞针,我们这个小冰场哪里能找到。”
虽然俱乐部里学习滑冰的大有人在,但走专业并不多,学冰舞的更是屈指可数,更何况这里只是星未来的分部。
冯蒹葭告诉他,想要在俱乐部里找搭档,得去首都总部或者河阳分部,那里的合作冰场达到了赛用标准,相对来说专业选手要多一些。
或者退而求其次,去别的俱乐部找搭档,两个单位联合培养。但肥水不流外人田,前提是有人和他一样落单。
无论是什么选择,都得先问过他父母的看法。
叶绍瑶发问:“所以为什么你爸爸一定要让你学冰舞呢?”据她所知,华夏的花滑四大项中,男单几乎是最出色的。
“因为当时的教练打了包票,说我学冰舞一定比滑男单更出色。”
虽然她没有见过季林越的爸爸,但在以往的零碎交流里,他已经被塑造成话语权和控制欲都极强的形象,一个似乎会执着于一件微末小事而大动干戈的男人,搬家也是,转项也是。
真可怕,还好她爸是个没脾气的人,虽然唯邵女士是瞻,但在大多时候,对她还是极其尊重的。
“我爸说给我一段时间,如果十岁前拿不出成绩,就让我提前退役。”他愁眉不展,那股委屈劲又挂在脸上了,眉角微微耷拉,攥着书包带的指节有些泛红。
每个小孩都有自己的难处,叶绍瑶发出叹息。她认为退役应该是功成名就后的光荣结局,季林越的专业路才刚刚开始,不应该就此中断。
小脑瓜迅速转动,一时间抛出了许多念头,同情心泛滥的她甚至想到了当陪练的办法。
不过她现在既没有达到和邵女士约定的学习成绩,也没有俱乐部的教练课,论给谁说情都是行不通的。
她现在连进冰场都费劲,不知道这一年给前台姐姐送的零食能不能奏效。
“那你开学后还要去星未来吗?”
“要去的,星期六上课。”
指导单人滑的穆百川教练只在星期六开放授课,季林越重新在滑冰和奥数课的时间上做出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