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羡慕你家孩子,小小年纪就会做奥数题,我闺女看着傻愣愣的,一点学习天赋都没有,能跟着学校节奏走就不错了。”邵女士毫不留情揭穿女儿的老底。
其实这话虽缺德,但也不是没有根据,证据就在她才一年级就不及格的数学成绩上。
温女士却不赞同她的话:“孩子才一年级,哪里看得出什么天赋不天赋,只不过是不适应学校的教学节奏罢了。我们是从县里搬过来的,季林越这学期刚转到实验小学,成绩一样不升反落。”
实验小学?
“你孩子几班呐?我女儿在一年级(1)班。”
“我孩子在3班。”
“3班是最好的班呀,你儿子后面压力会越来越大。”
“这也是学校的安排,我们也没关注过什么好不好的。”
“你儿子多大?”
“就4月份的,快七岁了。”
“嗳,我们叶绍瑶是四月二十六的,她出生那天正好下了春天最后一场雪。”
“好巧,林越是四月二十七的,刚好比您女儿小一天,那天正好雪停。”
叶绍瑶竖着耳朵偷听家长讲话,还没见邵女士对哪个家长这么激动过,就像伯牙子期那种相逢恨晚。
家长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季林越的大脑和耳朵各自运转,思维仿佛被割裂成两个单元。
“妈妈,我们该下车了。”
36路公车逆着夕阳行驶,披着一身霞光,四四方方的铁皮表面抖落一层金屑,挡住散落在站台前的斑驳光影,慢慢停稳。
车的惯性让邵女士身体微倾,意犹未尽地和温女士道别:“下次再聊。”
等牵着女儿的手下车,邵女士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叶绍瑶反倒觉得这样的母亲才是正常的。
……
这周末没有书本作业,叶绍瑶难得在星期日睡一个懒觉,她撒着娇让妈妈别叫她起床,等她从小床上浑浑噩噩地坐起,日头已经上了三竿。
卧室门外,多了一分与往日不同的声响。
叶先生的工作全年无休,邵女士习惯在周末看书看报,绝不会容许家里这般吵闹。
好奇地打开门,叶绍瑶看见沙发上坐着只会在学校出现的同学,下意识又把门关上,“嘭”的一声,这下客厅里的孩子们都知道她醒了。
邵女士给客厅里的小朋友洗了一筐大樱桃,让他们随意玩耍。
“阿姨,叶绍瑶怎么还不起床。”说话的是一个胖胖的男生。
另一个穿着方格毛衣的女孩子应和:“我妈妈每天早上六点就叫我起床了。”
“叶绍瑶,我们知道你醒啦,快点起床!”
记忆回溯,叶绍瑶才想起这周末有一个实践作业,老师让每个小组去到不同的地方找春天,把它们装进作业本里。
叶绍瑶觉得这个作业并不严谨,春天在生活里的每一处都能体现,比如热起来的被窝和多余的暖气,但她不敢把自己凌乱的小天地公之于众。
她并不喜欢冬春交替的时候,气温开始回升,城区集中供暖还没结束,一到室内就像走进夏天,恨不得把棉衣换成短袖。可是妈妈说这样容易着凉,决不允许她把棉衣里的秋衣换成T恤,更不说寒从脚起,她还必须穿上丑丑的条绒棉鞋。
叶绍瑶慢吞吞地刷牙洗脸,拿上一包早餐和同学出了门,临走向邵女士问来了爸爸的相机。老师只要求作业本里要有春天,没说不能把照片贴进去。
邵女士嘱咐再三:“这相机是你爸去年刚买的进口货,可不能弄丢了。”
叶绍瑶将吊绳套在脖子上,晃晃胸口,相机跟着摇了摇:“知道啦,它不会掉的。”
说是去踏青,但群龙无首的小孩子们并不敢走出小区多远,最终选择了学校和居民区折中的野湖公园。
野湖在前几年还真是野湖,不过随着工厂关闭,政府大兴城市改造,这块地被划为城市公园,今年已经围湖修起一圈水泥路。
早樱种满山坡,粉的白的花骨朵儿在风中探头,黄莺停在交错的枝桠上,双翅扑闪,带下来一朵开繁的花。
孩子们没有组织性,有了各自的目标就举着铅笔和相机跑远,只要不是湖岸或者深林这种危险地,总还是自由的。
顺着石子路走,逐渐脱离大部队,叶绍瑶又碰见了老熟人。
“孟壮壮!”叶绍瑶举着相机挥手。
小跑过去,孟壮壮正和一群稍显年长的哥哥姐姐们坐在一起,拿着画笔在画布上涂抹,大概都是他的画画兴趣班里的同学。
叶绍瑶好奇,盯着画布上一坨花花绿绿的色彩问:“你在做什么呀?”
孟壮壮有意用粗壮的胳膊挡住画架,言语有些结巴:“没……没什么,我在写生。”
这又是叶绍瑶没有听过的东西。
“什么是写生?”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