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清横吹曲,慷慨扶风词。”
——李白《宣城送刘副使入秦》
……
姜尔雅跟随在队伍末端,走了半晌,忽然发觉到离目的地似乎有些遥远。
但同时她也留意到,本该充当领头羊的楼锦灯刻意放缓了脚步,逐渐落在了一些学生的后面,直到与姜尔雅并肩。
他轻声道:“冒昧一问,扶风二字,是寓意悲壮激昂之作,还是暗指豪迈之士?”
姜尔雅步子一顿,像是趔趄了下,又好像没有。
沉默半晌,只听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抬爱了,你看我写的那些个东西,和这两个意思,能沾上边吗?”
楼锦灯不置可否:“那扶风?”
“乱写的,没什么意思,如果非要个解释的话。”姜尔雅认真思考了几秒,“那就是,弱柳扶风。”
楼锦灯起初先是一怔,而后失笑摇头:“不像。”
姜尔雅:“何以见得?”
楼锦灯又摇头:“不见得。”
他抿了抿唇,偏头去看姜尔雅不知什么时候便变得一片冷然的眼:“那便再次打扰,方便告诉我,你为什么读书么?”
回应他的,又是一片寂静。
姜尔雅不晓得他为什么会问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可她确实是沉默了。
她可以堂而皇之地告诉楼锦灯,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楼锦灯便会称赞她心怀大志,与刚才教训云飞扬时说的话也会呼应上,让人不会指责她只会做嘴上功夫。
她还可以朴实一点,说是为了家庭生计,为了活命,为了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可信度也远远大于其他。
她更可以像小学课堂那样,胡编乱造上一些高大上的说辞,什么“为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为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为造福人民”,引得满堂喝彩。
可面对着楼锦灯那双包容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姜尔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连张嘴都难。
为什么呢?她在学生时代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在这里会有吗?
幼儿园和小学时期去上学,是被动的,中学读书,是因为父亲母亲说不读书考不上好学校,就只能回家务农,姜尔雅懒得很,不想回乡种地,于是学成了。
更别说大学四年,她整日浑浑噩噩,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只能挤在破出租屋,当了很多年的扑街作者。
如今,楼锦灯又问她为什么读书?
答案没找得个好的,谎话也编不出来,姜尔雅只缄默不言。
楼锦灯倒也没非要得到答案,似乎是笑了一声,很浅,像是三月的风,轻轻扫过刚冒出绿芽而来的嫩草。
便陪同着她,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
同样,姜尔雅也不知道此刻展现在眼前的教室是不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
地方不大,胜在东西少,且摆放整齐,勉强算得上亮堂。
黑板是一块不大的木板,上面涂上一层黑色涂料,课桌是纯木制作,并未分得干脆,两人或三人为一桌,一桌只有两个书兜。
椅子也是木的。
进入教室后,学生们似乎提前排好了座位,三两下组成同桌落座,只待姜尔雅回过神时,看得到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她的桌子。
姜尔雅:那我走??
要不要孤立得这么明显。
看向楼锦灯时,他只眯着眼笑,“后角落里应当是还有一套的,要不你搬来前排坐。”
姜尔雅:“……”
姜尔雅认命。
她猜得没错,楼锦灯果然是第一天上课的教书先生,学生对他也是相当陌生。
于是他站在讲台上,浅笑盈盈:“诸位安好,我名楼锦灯,能在此与诸位相逢,是我之大幸。”
“往后的路,便要同诸位一道走了。”
姜尔雅先前认为,他像个书香世家的贵公子,书卷气息与与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在他身上充分融合,使得他彬彬有礼,举止有度。
不少女学生悄悄红了脸。
也有消息灵通的世家贵女提早便得到了消息,笑盈盈地举手:“先生,我知道您,您是楼家的大少爷,留洋归来的知识分子。”
话音落下,教室里便像是涌进了大批蜜蜂,嗡嗡开会。
不少人有些新奇地打量着楼锦灯,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他们踊跃提问,楼锦灯笑着应和。
“先生,您是去哪里留学的啊?”
“美利坚。”
“您去了几年,今年贵庚?”
“十五去的,今年二十。”
“您官话说得这样标准,一点儿也不像是从外边儿回来的。”
“过奖。”
“那您在美国待了五年,英语一定很好吧?”
“楼先生,您会用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