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李白《蜀道难》
……
姜尔雅脸色不变,又伸手捏了捏槐序用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腿,引得对方一阵瑟缩。
她问:“腿怎么了?”
槐序偏了偏头,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折了。”
姜尔雅:?
可别真是来碰瓷儿的吧。
槐序迅速扫了她一眼,意识到他的话有多么的引人怀疑后慌忙开口:“不是,是……是我爹,我爹为了不让我念书了,便打断了我的腿,但他只打断一只就累的不行了。我趁机偷跑了出来,摔在这里是因为实在疼得走不动了。”
“我没想……没想污蔑给你们,让你们赔钱。”
彼时,姜尔雅不知是先感慨他爹一言不合打断腿的杀伐果断,还是先赞赏少年勇气可嘉,毅力惊人才好。
槐序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他只说了他的名,却没有坦白他姓游。
他是家生子,即旧时仆人在主人家生的孩子,一旦生下便默认世代为奴,象征着无上的忠诚,主人高兴了,或许可以赐为主姓。
槐序出自游家,游遍芳的游,身怀大才却苦于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因此价值观人生观都不大正确,加之逃离家庭,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最终不出意外的走上了歪路,凭借着自己灵光的头脑做了坏蛋头子的谋士之一,被男主剿。
当然,这个“坏蛋”只建立在何事秋的立场之上,于读者来说,不让何事秋和风飘絮甜甜蜜蜜谈恋爱的人就是反派,阻碍何大帅向上爬的人也是反派,给两人添堵的还叫反派。
具体是什么坏蛋组织,姜尔雅是一笔带过,记不大清了,印象中是搞文化运动的。
姜尔雅没学过医,不知道他的腿是真折了还是假折,也不知道是该给何事秋添堵还是清路。
但她只犹豫了半分钟,便架起槐序的肩膀,将人扶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槐序不解,略微挣扎了下,但考虑到错过姜尔雅就可能真的惨死街头,便将身体重量往没有受伤的那条腿上转移了下。
打开车门,姜尔雅将槐序妥善安置在了后座上,自己却趴在副驾驶车窗前朝江州司笑道:“江副官,这是我的远房亲戚姜槐序,腿让他爹给打折了,劳烦您送他去趟医院。”
江州司拧眉:“医院和学校不同路。”
姜尔雅:“所以我走路过去,反正这里离学校也不远了。”
江州司认真思量了几秒,摇头拒绝:“我今天的任务是将七姨太安全送到学校。”
“懂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半路偷跑。”姜尔雅再三保证:“我一定按时去学校上课,以便更好的为大帅效力,后座那孩子是我二舅姥爷的外孙女的丈夫的姑姑的儿子,江副官可一定要替我治好他。”
“威胁我也不管用。”江州司态度坚决,在他眼里军令如山,大帅只让他确保姜尔雅安全到校,至于她能不能好好效力,和他关系不大。
僵持片刻,姜尔雅妥协让步:“那你把我送学校之后再送他去医院成吗?费用我出。”
“可以。”这次是司机抢先答应了姜尔雅,同时他又畏惧着江州司,硬着头皮找补:“只要您先到车上来,一切都好说。”
江州司……江州司默许了。
车子再次行驶了起来,司机好几次余光瞥向江州司,见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便稍稍松了一口气。
直到凯迪拉克一个转弯,停在了崇德中学校门前,姜尔雅和江州司相继打开了车门。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槐序,见他紧咬着唇脸色发白,便想驾驶着车子调头去医院。
不想下一秒,江州司淡漠的目光扫了过来,他语气平淡,却让司机浑身一僵:“崔嵬,大帅从不用心慈手软,不听从指挥的人。”
崔嵬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知道的,江副官。”
姜尔雅心说他知道个屁。
她打从一开始就无比清楚,崔嵬就是背叛何事秋最彻底的人,也是推进剧情发展的一大催化剂,具体情况暂且不说。
面桃只是因为时间不够,在路上为姜尔雅整理书本而已,进不了学校,所以此刻应当随着崔嵬前往医院。
江州司自从一进校起便目标明确,熟门熟路地去往校长办公室,由姜尔雅自行寻找教室。
在路上耽搁的时间不长,她来得相对较早,校园里随处可见穿着斜颈立领的黑色袄子,下装百褶裙的或长辫,或齐耳短发的女学生,以及长衫马褂加身的男学生。
民国中学大约正月十八就开学了,而今阳春三月姜尔雅才入学,走在路上是个生面孔,引人注目了些。
她本想找个人打听打听高级中学一年级的教室在哪里,只是转了个弯,碰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倒不是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