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刚刚结束,众官员从宫门出来回到各衙门办公,刑部尚书郭毖没有回刑部,直接去了宰相府。
宰相李则简七十岁了,站了大半天颇感疲乏。回到府里刚刚眯了一会醒来,听家仆说郭毖等他很久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看着踏进书房的郭毖,李则简拉下了脸。
郭毖朝他行礼:“学生见过老师。”李则简不让他坐,他只能站着。
“刑部发生了案子,你不回去好好查查,来这里有什么用?”
郭毖尴尬地笑着,早朝上皇帝承珞明明当着百官的面让大理寺查刑部的案子,李则简不可能不听到,现在这么说,他知道老师是在责怪他无能。
堂堂刑部的大院里,一个捕头被人杀死还割去头颅,太丢刑部的脸了。
谁都知道,刑部实际上就是由李则简管着的。刑部丢脸,就是李则简丢脸。
李则简的脸绝对不能丢。
他是三朝老臣,当今皇后的父亲,他的大儿子李刚是太尉,大孙子李锐是镇关将军。
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是太子的老师,等太子登基,他就成了宰相。
为官近五十载,学生门徒众多,朝中有一半以上的官员或多或少地都与他有些关联。
毫不夸张地说,李则简在朝中一手遮天都不过分。
这样的权势,自然会让一个人不高兴。
这个人就是皇帝承珞。
承珞刚登基的时候,自是要依靠李则简的权威来帮助他稳固政权,但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反感李则简对他的控制。
每次上朝,百官对李则简的态度与对皇帝的态度,更让承珞生气。
李则简的根基庞大,一时半会动摇不得,何况皇后是他女儿,掌管着后宫。
承珞自然不愿意认输,在一切可能的时候他做着反抗。
比如将承琪安排进入大理寺,比如这个案子交给大理寺查办。
李则简懂,但他根本不将这两个小毛孩放在眼里。特别是承琪,自三岁入太子府陪太子读书,李则简对他太了解了。
他就是一个满脑子都是玩儿的皇家子弟,和那些王爷家的公子哥儿一个样,没出息。
没想到,他居然玩到了大理寺。
李则简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肚子都快笑疼了。
大理寺卿范波不是他的学生,总和郭毖对着干,现在好了,接了这么一个主,够他受的了。
但不久之后,承琪破了玉家班的柳霄案,还连带将半年前的柳思梅案给一并破了,倒是让李则简吃了一惊。
转而一想,黄口小儿,也是运气好罢了。
他关照过郭毖,最近安分点不要惹事,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案子,他怎么能不生气?
郭毖尴尬地站了会,刘捕头被杀也不是他的问题,宰相把气撒在他身上,他不免十分委屈。
李则简把郭毖晾了一会,才对他道:“你坐吧。”
郭毖小心地坐到椅子上,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皇上将此案交给大理寺,学生不好插手。”
“不好插手就不能撒手吗?”李则简哼了一声:“要是让琪三这小儿破了案,刑部的面子还要不要?”
“学生懂。”
“你懂个屁。”李则简瞪着他:“你懂还让人死在刑部?”
“这……”郭毖撇了下嘴,不知道怎么接话。
李则简在躺椅上闭起眼睛,手掌击在扶手上:“琪三,琪三,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破了这个无头案。”
憋了半天,郭毖忍不住说:“李相,这不会真是无头鬼回来复仇啊?”
李则简猛地睁开眼来,死死地盯住郭毖,他又拿起帕子擦着额头的汗,不敢再向他老师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