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苍和太医令的慌张都在虞令昭的意料之内,要的就是他们慌张。
不慌乱无措的话,怎么会去想庆安公主到底是做了一件多么恶毒的事?
她要在邓苍等人的心里埋下一个种子,一个‘庆安公主行事不妥,行为有失,心胸狭隘’的种子。
此时此刻或许不算什么,等来日,庆安哪怕只是犯了个小错,邓苍与太医令也会想到今日——与庆安公主几乎没有什么来往的明珠郡主被她伤得奄奄一息,几乎只剩一口气的场景。
人么,总是会对自己所见的场景加入自己的理解。
邓苍与太医令本是来救人的,看到她这么惨,自然不会对庆安公主生出好感。
虞令昭想做的,就是要打破庆安公主往日高贵不可一世的形象。
尤其是在邓苍面前,这位可是建元帝身边的总管太监。
这个分量,值得虞令昭好好下点心思。
不过虞令昭也知道凡事过犹不及,稍微提醒一下就足以。
要是做的太明显,以邓苍这样的人精,万一猜出来些什么,那就得不偿失了。
虞令昭适时地痛吟了一声,太医令立即再度上前想要给她诊脉,却看着虞浔阳这副凶狠的样子不敢靠近。
这位镇南王府的三公子可是真的吓人啊。
邓苍见状连忙上前劝道:“三公子,太医令医术精湛,还是叫他再给郡主看一看吧。咱家也好给陛下复命啊。”
邓苍抬出建元帝的名号来,虞浔阳自然也不能再阻拦,否则就是对建元帝不敬,他起身,给太医令挪地方。
这次把脉,太医令愈发仔细,终于探到虞令昭的脉搏虽然虚弱,但仍旧很有规律,并非命悬一线。
可这脉象古怪,一时间他竟然也不知道到底这位明珠郡主伤得如何。
太医令把脉的时间有点儿久,邓苍面色微沉,他原本以为只是皮外伤,没有想到居然这么严重。
一时间,邓苍脑子里闪过了无数想法,最后落定的是庆幸虞令昭没死,活着。
若是她死了,将女儿视若掌珠的镇南王会如何……
邓苍逼自己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只想着千万不能把人逼到绝境。
太医令不敢说明珠郡主无事,这脉毕竟虚得都快摸不到了……
他想了想,看向邓苍,低声道:“郡主,想必是失血过多,才导致昏迷。如今气血两失,臣开一剂方子,郡主先用几日,臣再来诊脉。”
邓苍沉吟一下,同意了太医令的话:“劳烦太医令,今日之事咱家会如实上禀,还请太医令亲自煎药。”
太医令也明白建元帝其实很看重这件事的结果,是不希望虞令昭有事的。
翡梧带着太医令去煎药,邓苍看向虞浔阳,有心想提点他,便道:“陛下关切郡主,已然罚过庆安公主,三公子这些时日只管陪着郡主养伤。”
邓苍的提醒虞令昭也听到了,虽然没有明说庆安受到什么责罚,但他让三哥什么都不要管,想必庆安也是有段功夫不能出来作妖了。
虞浔阳也听明白了,他勉强扯了扯嘴角,目光还落在‘昏迷’ 的虞令昭身上,显然是对建元帝已经责罚庆安这事儿没有太多的关注。
邓苍见状,想着京中传言三公子宠妹成狂,把妹妹当成眼珠子,倒也准确,回宫后给建元帝禀告时也是这么说的。
虞浔阳送走邓苍之后,折返回来,虞令昭此刻已经坐了起来,手中把玩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铜球。
全然没有刚刚虚弱濒死的样子。
见虞浔阳回来,她微微一笑道:“如何?”
虞浔阳坐在虞令昭对面,不确定地说道:“邓公公只说让你不必着急入宫谢恩,好好将养身子,旁的没说。”
虞令昭莞尔,果然如她所料,邓苍这次来就是替建元帝亲自来看看这件事有没有什么猫腻。
这下是看也看了,说出这种话来,多半是放心了。
虞令昭神色不变,虞浔阳直直的看着她手中铜球说道:“方才太医令说你没有脉搏,若不是昭昭你之前叮嘱我多次,差一点就以为你真的……”
虞浔阳没有说下去,虞令昭很明白他的心情,浅笑着安抚了他几句。
这个铜球就是造成她脉搏时有时无的‘罪魁祸首’。
她从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把拳头大小的球体用力的夹在腋下,可以短暂性地失去脉搏。
她之前没有跟虞浔阳明说,是怕他提前知道了演不好戏,在邓苍他们面前露馅,所以只叮嘱虞浔阳不管如何,她一定不会有事。
幸好,虞浔阳也是个聪明人,领会到了她的意思,顺利地让邓苍入局。
“昭昭,陛下也已经下旨惩罚庆安,也安抚你,还给了你一个见人不跪的特权,这件事结束了吗?”
虞浔阳神色有些疑惑,他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