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顾霖去找医院急救的路上,孟决说,当地一般的医院,根本不敢收像顾霖这样伤势严重,还没有护照的外国人。
他推荐了一家艺高人胆大的私人医院。
越野车直接冲进这家医院的停车场,木云杉刚一下车,就气势汹汹地让孟决帮她翻译:“叫你们院长出来!”
这地经常发生军阀斗殴,这家医院不知收治了多少在斗殴中受伤或死亡的人,对于像木云杉这样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当木云杉抱着一大堆从夏柠那儿搜刮来的现金,塞到院长怀里时,院长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孟决向院长翻译木云杉说的话:“这些只是订金,只要你们能救活我车上受伤的人,我愿意再付三倍多于这些的钱!”
院长:!!!我现在就宣布,您才是我的亲生母亲!
院长一声令下,运送病人的手术推车疯了一般从医院大楼内冲出。
顾霖浑身是血的身体刚被两个健硕的男护士抬到推车上,一个经验老道的护士,就翻身上去,两手按在他的胸脯处,熟练地做着心肺复苏。
推车向着手术室狂奔而去,明亮的医院走廊,在木云杉的视线内,被拉成一条悠长深邃的隧道。
紧张的抢救,一直从白天,持续到第二天凌晨。
木云杉在手术室外等得心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边的医院没有手术中途和家属进行谈话的习惯,木云杉几次想询问一下抢救进度,都被忙碌着的医生和护士拦了下来。
直到东方微曦,木云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和灵魂,被院长请进了血腥味满满的手术室。
在一阵轻微而平稳的“滴滴滴”声中,院长用木云杉完全陌生的外语,平静地宣告了顾霖的死亡。
天大亮了。
木云杉的心底,一片荒芜。
顾霖死了,死得如此匆忙,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硕大的越野车,又载着顾霖的尸体返回去找夏柠他们汇合,木云杉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孟决看惯了身边人的离去,早已对死亡感到麻木。他知道自己应该安慰一下身边这个伤心的女人,但怎样都开不了口。
越野车一路狂奔,回到夏柠包下的街边宾馆。
木云杉脸色苍白地下车,看到夏柠时,惨然一笑:“夏柠,我......我竟然真的把土拨鼠弄丢了。”
夏柠不理解她在说什么,正想开口问问她,就见着急出来迎接木云杉,眼下正站在越野车后备箱旁的丛雀,发出一声惊呼:“云杉姐,你们怎么又拉了一具尸体回来?!鲁尼的尸体,我都还没有想到办法处理掉啊!”
眼下,想把顾霖的尸体原封不动地运送回国,再给他办一场丧礼好好告别,完全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当初是无故离岗,所以哪怕做了再多正义的事情,可能也封不了烈士。
和顾霖的家人取得联系后,木云杉简单地讲了一下,这段时间这边发生的事情。
如她预料,顾霖的妈妈和姐姐,早就已经知道他这些年的去处了。
知道他已经牺牲,电话那边虽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但还是肯定了木云杉的想法:“云杉,那就麻烦你,帮我们把顾霖的骨灰带回来吧。”
电话挂断了,木云杉昂起头,看向夏柠望着她的,那满是担心的眼神。
这才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夏柠皱着眉头,安慰她:“云杉,别难过了,顾霖的牺牲不是你的错。”
木云杉心里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但眼下悲痛欲绝的情绪怎样都控制不了。
她点点头,踉跄着抱住夏柠,之前压抑着的情绪再也掩盖不住。
此刻,她终于可以放肆地嚎啕大哭。
***
格措原本老老实实地在房间里待着,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女人悲痛大哭的声音,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他打开房门,站到宾馆走廊柔软的地毯上,抬眼,首先看到的,是两个雇佣兵站在他们自己房间门前,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他问他们:“发生什么事情了?谁在哭?”
“雇我们的老板在哭。”其中一个雇佣兵大概觉得眼下的哭声有些刺耳,语气颇有些不屑,“她要让我们救的人没救成,死了。听说这个人,之前是在巴隆集团做卧底的。唉,女人哭起来可真烦,哭个没停。”
两个雇佣兵摇摇头,缩回自己的房间。
格措却觉得耳朵最里面忽然“嗡”的一声,天和地都跟着旋转起来。
死了?巴隆集团的卧底,死了?!
人没救成,死了?!
他脑海内反反复复的都只有这么几句,晕眩间,心脏抽搐得几乎就要倒地罢工。
还好,一双温柔的手,搀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