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杉平摊手机,展示自己微信二维码的右手,悬在身前尴尬地停顿了好几秒,慢慢收回去。
她无奈地笑:“我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要求男人加我的微信,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她算是发现了,每当她情绪激动或者特别尴尬时,都能咔咔地往外蹦高级词汇或诗词。看来工作前的苦读,那些高深莫测的知识,并没有平静地滑过她的大脑而未留下任何痕迹。
她想起那次他们在独克宗古城,第一次遇见,是他主动来和她搭讪的。
她假装起了高原反应,骗他去买巧克力......那一次,是他主动想获取她的联系方式而她不愿意,临了到见最后一次面时,倒反过来了。
看见鲁尼皱着眉头,提着裤子从野草丛边走回来,木云杉收回手机,微微深呼吸,劝慰自己:“这样也好。”
她拉开车门上车,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就不该让它有开始。
鲁尼一坐上驾驶座,整辆车就随着他的动作而猛地往下沉陷,随后又慢慢弹起。
洛桑说:“鲁尼,这趟回去,你该减减肥了。不然以你现在这个吨位,想找个好点儿的媳妇,还真有点困难。”
鲁尼插上钥匙,启动车子,理直气壮的:“不减!我从小饿怕了,现在终于有得吃了,哪有突然不吃的道理?”
车子在越南乡村的泥路上开起来了,成片的椰子树和木瓜树倒退着从车边经过,还有农户散养的家鸡和家鸭,三三两两地走在路上散步。
鲁尼开得鲁莽,好几次差点儿压死那些自由自在的鸡鸭们。洛桑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开稳当点!”
木云杉坐在驾驶座后面,正好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洛桑遥遥相望。发现他总是故意别过头,躲避自己的目光,木云杉索性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假寐一会儿。
天快黑时,木云杉听到有水声从不远处传来,空气中的水汽含量,明显地增加了许多。
鲁尼猛踩刹车,将车止住:“不能再往前开了,前面都是淤泥,会陷车。”
洛桑说:“下车,我们走过去,船马上就到。”
***
那种熟悉的,双脚被淤泥包裹,每个脚趾缝里,都被软糯的淤泥填满的感觉又来了。
洛桑一手拎着路上买的莲蓬,一手拿一根木棍驱赶虫子和水蛇,走在前面探路。
木云杉挽起裤脚,提着鞋子艰难地沿着他走过的地方往前走。
身体虚弱的丛雀走不了太远,怕拖累其他人,即使再不愿意,也只得趴在鲁尼背上,让强壮的他背自己到河岸边。
“突突突突突”。
熟悉的渡船发动机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头戴尖顶斗笠,身穿蓝色长衫和长裤的男人,冲着他们挥手。
天色已经全黑,这人手里还拿了一个电力十足的手电筒,圆圆的灯光一晃一晃的,在水面倒映出点点星光。
洛桑认识他,向他比了一个手势,大概意思是小心行事吧,那男人看到以后,立即摁灭了手电筒。
发动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
夜里的湄公河,茂盛升腾的水汽几乎可以埋没一切。所有能看见的,看不见的,都迷糊成一片,就连声音,听不大真切了。
浪花拍打河岸,发出“哗哗啪啪”的声音。
野鸟停在水草上鸣叫,发出“嘁嘁喳喳”的声音。
有人赤着脚在泥地里行走——“吧唧吧唧”......
悄无声息的,渡船靠了岸。
船夫甩好锚,从船内伸出一块竹子做的踏板。
鲁尼放下丛雀,让她顺着“嘎吱”作响的踏板,走到渡船的甲板上。
“进去!到船舱里面坐着!别让船外的任何人看见你!”他轻声提醒着,“一路顺风啊!”
丛雀想道一声谢谢,回头看了看,却没有看到鲁尼的脸,只看到他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成了一团黑影......一直慢慢地烂到淤泥里去了。
木云杉借着月光,在岸边洗干净了脚上嵌着的淤泥,穿上作战靴。
不要洛桑扶,她自己走上踏板,一摇一摆地往甲板上走。
船夫收回踏板,收回锚绳,原先已经偃旗息鼓的发动机,又“突突突”地响了起来。
船开了。
木云杉弯腰要走进船舱内,忽听后面洛桑焦急地喊她:“木云杉!”
她猛然回头,见洛桑竟不管不顾地踏着水,向着渡船而来。
“你还有话要跟我说吗?”木云杉问他。
洛桑点点头。
渔夫配合着,让渡船暂且停在了离岸边并不远的水面上。
洛桑半是脚踏着淤泥,半是手拨动着水面地来到了渡船甲板边。
木云杉在水边半跪下,洛桑在水里站定以后,伸出手来,正好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