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碗滚烫的白粥一直从头顶泼到了脖子里面,脖颈处有好几块皮肤都烫开了,火辣辣的疼。
从小就被自己认作哥哥,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少爷,却只冷眼旁观,还嘲笑他活该,鲁尼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
“我又没说错什么,确实她的爸妈都已经死了嘛。我以前确实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我已经道歉了,我现在还想娶了她,一辈子对她好,向她赎罪,这话说得哪里不对了?!”
鲁尼这么大一个人委屈起来,活像一只忸怩的大狗熊,真是看得人浑身难受。
木云杉也无语了,她本来打算等丛雀身体恢复得再好一点,再和她说她家里的事情,现在倒好,全被鲁尼这个大嘴巴抖落出来了。
丛雀不甘不愿地坐上越野车的时候,已经在诊所里面嚎啕大哭过好几场了。
她双眼红肿,哭得一滴眼泪都没有了,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只想快点跟随自己父母去另一个世界,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在车座椅背上,一抽一抽地抖动肩膀。
“云杉姐姐......”她的嗓子都已经哭哑了,紧紧拽住了木云杉的手就不愿意再放开,“我不想回去了,我要......我要为我爸妈报仇。”
木云杉自己犟起来没个底,不管不顾,做事情大多以冲动为主,劝起别人来倒是头头是道:“报仇?你会开枪吗?你打得过别人吗?你现在身上有钱雇得起雇佣军吗?”
四连问,直接把丛雀问懵了。
“丛雀,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很痛苦,但是我们做事情,还是要从现实考虑。以你现在这个实力,回去报仇,其实又是狼入虎口。”她思虑再三,还是从口袋中取出那个带有丛卫血迹的布袋子,把它塞到丛雀手里,让她抓紧。
“这是你爸爸出车祸时,我看到他身上的血流到了泥土里面,就抓了一把放起来的。在找你的一路上,每当遇到困难,差点儿想要放弃的时候,我就把这个袋子拿出来看一看。提醒自己,不能让你爸爸死不瞑目。”
深深叹了一口气,看丛雀握着布袋子,又开始哭得喘不过气来,木云杉轻轻掰过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就听姐姐的,我们先回国。你家里,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料理。你爸爸妈妈知道我已经把你救出来了,也一定不愿意你再去涉险。他们肯定只想你好好活着。”
“云杉姐姐,我听你的!”丛雀终于不再被仇恨冲昏头脑,慢慢清醒过来。
她握紧木云杉的手,同时狠狠剜了坐在副驾驶座上,回过头来打探后面情况的鲁尼一眼:“等我回国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以后,一定要让这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还有那些还在泥潭里挣扎的姐妹们,我要带她们回家!”
鲁尼被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吓到,浑身一个哆嗦,立马缩了回去。
唉,真是!
当初为什么要听达瓦的怂恿,对那些被拐骗来的姑娘做下那些畜生的事情呢?!就不能和少爷一样,找个心爱的姑娘,好好谈个恋爱吗?!
实在是懊悔,鲁尼一时忍不住,又往自己脸上呼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
湄公河发源于唐古拉山,在中国境内被叫做澜沧江,水势和它的名字一样恢弘泼洒,在嶙峋怪石中撞击出无数雪白的浪花碎末。
到了下游,就改名叫湄公河了,水势也逐渐平缓。不甚清澈的水,却养育了沿河无数生命。
湄公河在胡志明市南面入海,其实木云杉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河并不太远。
但为了保险起见,洛桑还是建议早点出发,如果到得早了,他们还可以坐在车里等他安排的船夫到来,顺便稍作休息。
车行至中午,经过一个简朴的村庄,洛桑安排众人下车用餐、修整。
丛雀已恢复平静,眼神如一汪死水,又像在酝酿什么惊涛骇浪,缄默得让人害怕。
在村庄路边一家搭起几个简易遮阳棚,就当作店面的米粉店前,洛桑停下脚步。
“吃个饭再走吧。”他拉开一张长凳,看向木云杉时,语气仿佛想要挽留什么,“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相处,我希望你能记得一些美好的画面。”
木云杉拉着丛雀,在他拉开的这张长凳上坐下。
鲁尼看一眼表情麻木的丛雀,想坐在她对面,挠挠脑袋,还是走远了,去找一个她看不见他的角落坐下。
这家店的菜单简单到离谱,牛肉米粉和新鲜从树上采摘下来的椰子作为饮料,再无其他。
洛桑点了四碗牛肉米粉,四颗椰子。
付了四张十万的越南盾,店家还有钱找给他。
木云杉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洛桑点菜付钱的过程。
从前因为犯罪集团家少爷的身份,被她无数次嫌弃和厌恶过的他,此时此刻,却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他略显秀气的眉眼,他板正的脸型,他打了细小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