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杉很谨慎,为了验证丛雀确实好好活着,先让洛桑指使绑架她的人发了几段实时视频到他手机上,看到了丛雀好好躺着休息的样子还不够,还要洛桑和人家现场视频。
理由是——万一发过来的视频,是那人在丛雀死之前提前录制好,专门拿来骗人的呢?
洛桑好奇问:“你这人警惕性怎么这么高?你以前受到过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害吗?”
木云杉别过头:“这不是很正常吗?随着年龄增长,经历的事儿多了,警惕性也在增高。你以为我也像那些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一样,就因为陌生人有着幽默的谈吐和好看的皮囊,就会被迷得连自己喝的酒里被放了未知粉末都丝毫察觉不到吗?”
洛桑忽然醒悟,原来那天达瓦信心满满,却诱拐双胞胎女孩失败,就是因为被木云杉发现了端倪。再后来,她对他们那么防备,总是话里有话,也是因为这。
自知理亏,洛桑无奈,只好拿出专业精神来,全副武装,先把头和脸全都蒙住,声音还用变声器做了处理,这才给收他钱的人拨过去视频。
“嘟嘟嘟......”
视频接通了,那边是一晃的黑色,渐渐的,光线稍稍亮了一点。
木云杉先看见了一张窄小坚硬的铁丝床,仔细看,才发现上面还躺着一个烫熟虾米一般蜷缩着身体的女人。那女人身上裹了一条白布衣服,斑斑点点的,在小腹和领口处,还有不少血迹。
有人大声吆喝着木云杉听不大懂的英语,就见那虾米一样的女人,艰难地站起身来,一张消瘦的脸,怼着镜头上了镜。
浓眉大眼,嘴唇泛白,双眼无神,行尸走肉一般,但确实就是丛雀。
隔着视频,木云杉看见丛雀正听着指令,麻木地左右转动自己的身体。她卖力地伸胳膊蹬腿,不是锻炼身体,为的只是向视频另一端的买家,展示她完好无缺的全部器官。
木云杉看了又看,确认丛雀目前虽然虚弱,但确实还好好活着。
她自接到夏柠视频,知道丛雀并没有像洛桑说的那样“被好好保护着”,而是被贩卖到了暗网上时那一刻就提起的心,此刻才慢慢落下去一些。
她拿了纸和笔,写上:“让她说句话,给她水和食物。”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不许打她!”
递给洛桑。
洛桑照着念了,他经过变声器处理再发出来的声音,像钢勺刮过牙齿,刺耳又难听。
那边开着视频的人听见了洛桑的话,立即向着丛雀在的方向,扔过去一瓶水和一个三明治。丛雀被水砸中脑门,吃痛地“啊”了几声——就算是让她说话了。
和手持镜头的人约定了下午交易的时间,说好要现场看他解剖丛雀取器官,洛桑转头看看木云杉,见她神色无异,就挂了视频。
视频挂断以后,他娴熟地倒扣手机,先用杯子遮住摄像头,取下喉结处的变声器,这才自然地摘下头上的黑色面罩。
他戴的头套很紧,摘下来不仅费力,额前的发丝还被拨得一抖一抖的。
回想他们刚才的对话内容,木云杉不寒而栗:“在你们眼里,虐杀一个人,就像杀一头猪一样简单和自然吧?”
洛桑没有直接回答,文绉绉地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木云杉,你应该感谢你出生在一个平安的国度,不然,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你也会见怪不怪。”
木云杉:“......你文化水平真高,总说一些我听不大懂的话。”
但她其实听懂了,他这是在酸她会投胎呢!
她不理会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暗暗想:他们约定交易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现在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休息和储存体力。
洛桑也是这么想的,他收起自己的所有装备,把这个房间让给木云杉:“好好休息吧,我已经通知老鸨今天不营业,要吃什么你自己说,我会让她送到房间门口,尽量不打扰你休息。”
***
走出房间,看着周围一排排门楣低矮,从门缝处透出暧昧暖红色灯光的小房间,知道每个房间里面,至少住着两到三位被拐骗至此,被迫卖身的女人,洛桑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今天不营业,对于这些被关在这儿被迫接客的女孩子们来说,算得上是什么呢?
久旱的大地,忽然落下了一滴雨罢了。
连饮鸩止渴都算不上。
他摇摇头,走到楼道尽头,一个废弃的阳台上,拿出另一只备用手机,给一个未知号码打去电话。
“怎么把人看丢了?”语气里不敢有责备,多的只是一丝询问式的试探。
“抱歉啊,最近要看的人实在太多了,我那天一疏忽,那个姑娘就被人带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是无比的苍老和沧桑。
洛桑没有责怪他,反而安慰道:“你想办法找几个帮手帮帮你吧,我这边最近很忙,也不大能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