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难受吧。
这一日,天上的动静一刻没停,水沿着屋檐落到地上,成了曲调,为了理清接下来要走的路,季玢枝躺了一日不吃不喝。
“镜月……”
季玢枝抬头,看见了李成济站在榻边,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静王殿下是想反悔了?”季玢枝支起身子,艾草味扑向李成济。
“不曾。”
李成济伸出手,想抚上她的脸却顿住了,转而捏了捏她的肩,是硌手的,他虽拘着她这些年,但没真正来看过她,实是怕王府里的人知道。
“殿下,别怜悯我,我是戴罪之身,何日死亦是万人唾。”季玢枝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乖巧,李成济与她,成婚时,她年十七,不久时政变化,她又被匿了三年之久,如今李成济心中亏欠。
“本王走了,不会再来看你了。”
“殿下,慢走……”
二人什么话也没再说,李成济踏出了那扇门,灰青色的衣衫被笼在月色中。
季玢枝不知道二人感情已经走到了哪步田地,只是默默回想着方才李成济捏她的肩,是隐忍与不舍吗?
在这个巨大的历史洪流里,文人墨客口诛笔伐守护自身风骨,而皇权之下世人皆为蜉蝣,李成济这人在史书上并不全部都是好话,他虽为明君,也是李氏最清朗的君王,但是他膝下子嗣稀少甚至是没有,她在实习生的口中听过他对承靖帝的评价,世人将两位暨乾帝之死皆扣于他的头上,这样他背着弑父杀兄之罪,又踩着千万人之骨血才上位,是明君,亦是暴君,他执政时,宫城很少死人,但是他仍是静王时,冷心冷血,后世给他罗列罪状,最刺眼的便是弑父杀兄。
她这么一个穿越几百年的外来者,只带着一点点的上帝视角,季玢枝挺后悔没好好和实习生唠嗑,以至于现在踟蹰不前。
夜里寒气逼人,外面已经开始飘雪绒子了,屋里烧得炭火仍旺,这是镜月才加的。
榻上放了两身衣裳和一件袄子还有一挂旧裘子,衣服里包着一包艾草,放在茶桌子上,季玢枝拿出那枚木佩子,这雕的是半绽荷花,菱角磨得光滑,能感受的花瓣的层次却不刺手。
风雪愈发大了,上京要入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