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痛苦地道:“不是他的手段,是他这个人。”
安隐有些好奇:“他这人怎样?”
花腰眉头紧皱:“在他心中,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人,不过是泥塑的猪狗。他将我们摔碎了、烧干了、大卸八块了也无所谓,因为不过是物件,便是砸个粉碎又如何呢?”
周延之也皱起眉头,花腰这话他竟有些听不明白:“想来他是你们教主,在教中霸道惯了,所以才如此目中无人。”
花腰猛摇头:“不,才不是这样。他...在他心里,我们是不会痛不会怕的,就像一节木头,丢入火中烧了便烧了,不值一提。譬如世间人若是折磨他人,大约能想象出被折磨的人是何等痛楚。可他不会,他无论如何折磨人,都不过是砍了截木头、丢了块石子罢了。”
江夜筝终于听明白了:“所以,他折磨人是没有底线的,是吗?”
花腰无言地点头。
见到江夜筝竟能与花腰想到一处,周延之颇为惊奇地看向她。而对方却只是垂下头看着火堆。
江夜筝想,那子留对她呢?既然对方得知她已来到五毒地界,只怕也已经准备了无穷的酷刑等着她吧?
或者说,子留对江夜筝延续了近十年的折磨,从未真正结束过。
深吸一口气,江夜筝抬起头却迎面撞上了周延之探究的目光。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转头问花腰:“乔小姐这些年在五毒过得怎么样?她没想过要回到中原吗?”
花腰道:“当初他愿意饶阿君一条命,提的条件就是阿君必须留在五毒服侍他,绝不可私自返回中原。更何况......”
说到这里,花腰冷笑:“更何况阿君恨毒了她亲爹,也不愿意回原来的家去。她说,当年她爹选了她哥哥,放弃了她,便是断绝了他们父女之缘。从那天起,她就不再是他爹的女儿,也不想做乔家人了。”
江夜筝心下暗叹,这样倔强的性子,这些年在子留这种喜怒无常的人手底下讨生活,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周延之问花腰:“敢问姑娘是怎么与乔小姐相识的?”
花腰无所谓地道:“我爹娘老早就不在了,当时他派人搜刮我们寨子,把年轻的都捉走关起来,我跟阿君就是一同坐牢时相识的。”
说完,花腰眼珠子滴溜,凑到周延之跟前:“大侠,你姓周,想来应是当年与阿君结亲的周家公子?你这次来若是救下她,是不是要把她娶走,带回中原?”
周延之苦笑着摇头:“虽说当年家父与乔小姐的父亲曾有约定,可我不能随意摆布乔小姐。这次来云滇,我本想找到她,向她解释清楚这些年发生的一切,若她愿意回到家人身边,或想回中原寻个营生,我自然护送她回去,将她安置妥当。不过...”
说到这里,周延之下意识地看了江夜筝一眼,才接着道:“来了这里,一路上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那我势必要想法子除掉这个‘蒙金’。”
花腰摇头:“他厉害得很,你杀不掉他。”
江夜筝见花腰已然要把天聊死,便取出地图,将话题扯开。
花腰显然是下定决心要摆脱子留的控制,看了这份地图后,痛快地帮着江夜筝修改多处地点,并补足了好几处空白地点。
改完后,花腰道:“他自从控制五毒之后,修了不少密室,怎么进出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剩下那些地方,我也不能了。”
说完,她似乎仍有些感慨,低声道:“五毒本坛原就地形复杂,如今被他一改,更是如迷宫一般,便是教中人也时常迷路。”
江夜筝冷笑道:“他那种货色,自是见不得光的,自然要把老巢挖得深一些、曲折一些。”
花腰不知江夜筝与子留之间的恩怨,只道:“女侠是个明白人。”
四人把话说开,又计议已定,便各自养精蓄锐,等待今夜的行动。
子夜时分,他们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同伴,不过只有代徕和南芫二人轻装简行,出现在乌云汀约定好的地点。
“在山下我跟老代商议了一番,子留的眼线遍及各处,若把人都带上来难免打草惊蛇。因此我们把两边的人合在一起,一部分留驻山下封堵各处通路,还有一半埋伏在半山,伺机而动,我们二人各自只带了十几个心腹上来。”南芫解释道。
其他人皆点头,江夜筝补充道:“若一同行动,着了他的道被一网打尽倒不妙了,不如再合计一番我们分头行动。”
一番商议过后,南芫领人自东面潜入,代徕从西面进,江夜筝等人则随花腰自后面暗道潜入,几方自外而内包围五毒。代徕的儿子代阵则与南芫的亲妹子一同带着大批人马守在半山腰,只要看到他们发出的信号,便带人杀入五毒。
计划已定,各自分头行动。